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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月过去,行宫院内桃花含苞待放,石榴悄然挂枝。东厢房内的元妃倚窗沉思,显得神情不宁,心事重重。
自从上回出外郊游回来,元妃便一直神疲力乏,食轻少动,且觉腹中日动夜静,与日俱增,好似小儿在腹中时常嬉闹。可自从帝喾西巡以来,元妃因身体不适,已多日未侍帝寝,不可能身怀龙胎。如若不是龙种,那这腹肚中究竟新生啥东西呢?久思不得其解,元妃只得差小眉唤大医监来探个究竟。
“恭贺元妃娘娘,有喜啦!”大医监把脉完毕即躬身致贺。
“恭喜元妃娘娘!”小眉也赶忙低腰道喜。
“有劳大医监。”元妃又惊又喜。
“此事先不要对外声张,待君上回宫后我当面禀报,给君上一个惊喜。”元妃定下神来,轻声叮嘱。
“遵元妃娘娘命!垦请元妃娘娘好生调养,保重胎体。”大医监留下调养金方,即行退下。
小眉小心侍奉元妃周围,却忍不住眉开眼笑,欢欣不已。
可旁边的元妃却喜中有忧,思虑重生。
身孕是真,确实可喜,也将了却自己多年来的一大遗憾。可腹中胎儿肯定不是君种,又是从何而来?回想起郊野履迹一事,难道是神谕天赐!元妃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即便如此,可君上会相信吗?君上会高兴吗?部落首领们会认可吗?
如此,元妃思虑重重,轻茶淡饭之余只得成天忙着编织帝喾的衮冕衣裳,以排遣思虑之情。
日落西山,帝喾回到行宫,家宴完毕,已是皓月当空。夜深人静的时候,帝喾来到东厢房歇息。此时此刻,元妃才得机会将履迹孕儿一事如实相告。
帝喾听后不语,思忖过后才对元妃说:“元妃尽管调养胎体,至于吉凶如何,待明日左大监占卜后便知,你身体有孕,还是早生歇息吧!夫君我还是去末妃处安寝罢了。”说罢,起身移驾西厢房末妃处。
不久西厢房内传来欢声笑语,定是帝喾与妻子怡情,相聚甚欢。东厢房这边却是元妃倚窗对月,小眉噤声侍立。
次日上午,行宫正厅内帝喾、元妃静坐,小眉侍立。帝喾唤来了左大监,先由元妃将郊野履迹孕儿一事细述一遍,然后命左大监占卜吉凶。
左大监司天主祭祀通神占卜,同时监管左方诸候,他是末妃常仪的兄长,深得帝喾信任。他先用蓍草占筮,得三阴爻而成坤卦。
“禀君上、元妃娘娘,坤卦象地,德性亨通。君子有所往求,如果遇事争先居首则会迷失方向,如果跟随主后,就会得到君主赏识,因而获得大利。筮问是否平安,结果是吉祥!”左大监解卦而言。
“虽说不是龙凤之象,但天意吉祥,元妃不必多虑。”帝喾既是宽慰自己,也是安慰元妃。
元妃脸露浅笑,略感心慰。
“事关君嗣,天下之大事,先筮还须后卜。”左大监躬身进言。
“左大监谨慎极妥,速速后卜!”帝喾准允,元妃正襟端坐。
左大监即取出龟甲,在其中央先钻一孔,得一卜;然后用火在孔中烧灼,甲骨裂纹,得一兆。左大监仔细端详此兆,眉头紧蹙。
“兆言如何?”帝喾急不可耐,元妃也显忐忑。
“此兆甚迷,既吉又凶。”左大监低声相告。
“此话怎讲?”帝喾忙问。
“需待娘娘生产后,子无异形,即为大吉;若有异形,则为不祥。”左大监释兆完后,不敢多言。
“既然吉凶未定,又事关天下祸福,此事不得声张,来日生而事之!元妃只管调养胎身,不必过于纠结。”帝喾吩咐禁议此事,左大监遵命退下,元妃也欠身告退。
回得厢房,元妃抚腹轻叹,“儿无龙凤之命也罢,可须生得正形为天下吉!”
“娘娘且听君言,不必过于纠结,君嗣自有吉相!”小眉宽言相慰。
然而,元妃心中的忧虑时隐时现,以致整日寝食难安。
次日清晨,元妃面见帝喾,施侧身礼,低声请言,“夫君,妾身有孕,不便再侍驾西行,恳请回有邰故里养胎待生。”
帝喾准请,元妃即打点行装,携侍从移驾故里。
有邰故里稷山是元妃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山清水秀,植绿畜肥。回到家乡,元妃受到故里人的盛情迎接和亲人们的细心关照,自此心情宽慰了许多。元妃白天指导女眷种养编织,晚上继续为帝喾制作袞冕新衣,不知不觉间,时光已逝数月。
次年初春,春寒料峭,万物待苏。清晨,寂静的稷山,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这哭声宏亮悦耳,穿破晨雾,响彻大地。元妃十月怀胎,今日生子了!
“吾儿咋样?“精疲力尽的元妃焦急问道。
接生婆不语,小眉噤声。
元妃接过襁褓一看,惊鄂不已。此儿不见人形,只是肉衣紧裹,似一巨卵。
想起当日左大监占卜释兆之语,元妃顿感不祥!于是命小眉将肉卵弃于热闹的窄巷路中,可过往的行人都避让之,连穿行的牛马都不忍践踏。小眉于心不忍,将肉卵抱回,如实禀报。
元妃听后不语,又命小眉将肉卵弃于深山老林中。小眉来到密林中,刚欲放弃肉卵,去不料人声嘈杂,林中忽然出现了许多伐木之人。小眉只得移步他处,可只要她准备弃卵,便有山人出现。几经易地,皆是如此,小眉只得再次将肉卵抱回。
元妃不信,觉得是小眉心善不忍弃婴,于是决定忍痛亲弃骨肉,以避天下之凶!
元妃来到河边,将肉卵置于浮冰上。正待转身离去,却见天边飞来一只大鸟,用宽展的羽翼覆盖卵上,恰似孵子一般。不一会儿,肉卵自破,只见一婴儿手舞足蹈,哭闹于浮冰之上,大鸟则盘桓而去。
元妃大喜,速将婴儿包裹入怀,母乳喂之。众侍从赶忙躬身道贺,主侍一同欢喜不已,簇拥抱婴回家。
元妃速差人将“三弃三拾”之事禀报亳都君上,君上大悦,回谕:“异形转正,逢凶化吉,三弃三拾,此乃天意。赐儿名弃,满月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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