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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器贩子丢出一张牌道：“那些民间团体，够猖狂的，没事就跑到集市上演讲，当自家布道场，往往闹得鸡飞狗跳。”
“咋地？”
“在入群中乱吠的狗，自然有人驱赶，何况，那些狗还能说出像样的人话。”长着红胡子的杂货商，拿出一颗青橄榄塞到嘴里，抓了一张牌，“王室的事老百姓还是少插嘴的好。”
“那生意就不好做喽。”站在边上看牌的瘦子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哈！”大肚子的皮革商丢出两张牌，“有些生意就是在打仗时才挣钱。”
“打仗？”加尔波忍不住问出来，他也听到些模糊的消息，难道即将登陆地方真的要爆发战乱？
“早打起来啦。”葡萄酒贩子回答，“不过是在边境，至于两块大陆嘛，还没交火哩。”
“迟早会烧起来的，那把火。”皮革商道，“这事儿，在几年前就有苗头啦。”
“你肯定没少赚。”红胡子杂货商声音含糊，“打仗少不了皮具。”
“就像吃饭少不了盐糖和蜡烛。”皮革商接过话茬，哈哈一笑。
加尔波弄清了一些状况，目的地，恐怕是个不安定的火药桶。
行船第五天，穿过了过境闸口。一路上，货船除了载货还会接一些旅客，沿途的港口也会停。第六天的清晨，终于来到了色勒丁河的入海口。
从船弦边望去，陆地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宽阔无垠的水域。浊绿色的河水和蓝灰色的海水撞在一块，两色领域互相渗透却又界限分明。有海鸟盘旋在空中欢快鸣叫，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潮水的咸味。
风帆鼓胀，货船很快就从入海口完全进入海域。直到目睹船完全被蓝色海水包围的那一刻，加尔波才直观的感受到，在这无穷无尽的蓝色世界里一艘船是多么渺小。他脑海里浮现出之前被盖尔死死盯住的感觉，一种无法把控、无处施力的恐惧。
他从船员那里得知基本行船路线，进入双岛湾海域后沿着迦格海岸线绕过水柳南角，三天后早上就会到达驮工港，也是他们的登岸点，而这艘船会继续往东南航行，穿越谜液海峡去往遥远的自由贸易穆龙群岛。
还要三天啊。加尔波喃喃，他看着头顶房板上的木纹，隐约传来细碎嘈杂。已经入夜，船客们都回到各自的舱房，货船如沉默的巨兽独自穿行在无际海域。
浪花冲刷船壳，房间里回荡着潮水声。
加尔波觉得自己浮在海中，任由洋流带往无人之境。漆黑的海水冲过面颊，在打湿的视线里，一轮苍白月亮悬挂在墨色夜空，月亮中间是一块巨大的圆形黑斑。这看起来就像被蛀空了，他想。又一个浪头打来，他的身体随机转了个向，黑空的另一面是一双眼睛，一大一小两个金色瞳孔有节奏收缩着。
好像……在哪见过？
一阵噪声透过海水灌入他的耳朵。黑色夜空和眼睛霎时消散，只剩房板的圈圈木纹。
货船缓缓泊进驮工港的码头。
清晨码头异常繁忙，许多货物或海鲜都要趁着早运往其他地方。天未完全放亮，搬运工已经排出长队，商人，小贩挤在成堆的货箱边交谈。
沿着船员放下的梯子走到栈桥上，时隔九天加尔波终于再次踏上陆地。UＵ看书 wｗw.uukanshu.com货船停泊的地方是专门的落客区，没有那些吵闹的生意人群。
斜照的晨光洒进港湾，排列整齐桅杆像一根根金色立柱，栈桥上搬运工们光裸的脊背也闪闪发光。远些停泊着其他的船，形状大小不一，有大肚子的货船，有两头高高弯起的快船，还有装备者鱼叉的尖瘦捕鲸船。铁制的缆桩被磨得光亮，垂进海水里的铁链长出锈盐，还能闻到甲板和缆绳传来鲸油的味道，掺杂着贝类腐臭的气息。
加尔波和盖尔走过栈桥，他们要穿过堆积的货场去镇上。
场上放着许多水箱和木桶，藤条编织的箩筐里塞满了鱼和各式贝类。没有封盖的桶里不时溅出水花。渔民与运输商、海鲜商人高声交谈。整齐的水桶和木箱被一箱一箱的摞到快船上，而更灵巧的马车已经走了好几辆。
加尔波不住转头看着这景象。
湿漉漉的石板掉着筐里漏下来的小鱼小虾，散发着海草腥味的水箱传来各种哔哔波波的声响。离开生存之水的鱼奋力蹦跳，不知那个木桶里跳出一条鱼，噗哒！光滑的皮肤使它在湿润的地上滑出老远。它不停的甩着尾巴让身体离开地面，想用这种方法脱离令人窒息的空气回到大海里。响亮的击打声钓来了一只灰色的流浪猫。猫咪静静的蹲在一只破旧的木箱边，瞪着眼睛看着极力求生的食物，眼睛在明亮的晨光中熠熠生辉，瞳孔缩得如针般细。一旁继续搬着筐的搬运工却不以为意，一点儿也没打算停下手里的活。
他们很快就穿过其中，把这些热闹留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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