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篇(1 / 2)

“如果光能照进来，那大抵会好很多。这里太暗了，大家什么也看不清。”

“光进来，什么都看清楚，什么都赤裸裸的，会让麻木变得刺痛起来吗？当光照进的一刹那，好像就没有自己想得这么美好，于是更加厌恶，又想拉回去，不停地跺脚，事情大约又悖了起来。”

的确，一片虚的暗寂，让人看不清过去，认不清现在，自然也不知道未来，时空仿佛被磨尽了尺度。

伸手去拉窗帘，料到什么也没拉到，不过也不想骗自己贡献出了什么。

“它很远，你一生大概也不能摸到。”

“我跑去，总有人会接替我。”

“这有意义吗？”

“怕什么？我会在跑中总会体验、赋予。”

“光中，总会掺点儿杂色，最后一点儿用也没有。”

“那我就会改造它。”

“改造？”

“是的，我们。”

“你又能改变什么呢？你呐喊，你狂奔，你拼命地向世界宣扬你的意志，宣泄着你的正确，最后却被按压回寂静。唉，你知道这里倒底是哪里啊？这是伪装成光的翎羽的炼狱啊！任何突然的妄为，呐喊的思想，都会悄然落地的。”

“为什么？你难道不曾知晓啊？”

“你总莫名地歌颂疯狂，疯狂有什么！痴妄吗？淋漓吧！最后除了浮夸与唾弃之外，它遗留下了什么？”

“好的故事。”

“什么？”

“很好的故事，”抬起头，望向远古，近点儿总比远处的更为渺远，“我依稀记得。”

“故事可以是神话、可以是传说，更可以是寓言和童话，但它最后只是故事，而已，不过是光的残影罢了。”

“光存在，一直会存在。”

“那边不过是疯子的痴心妄言。”

“是的，疯子总是喜欢乱发疯的，我大概总是这样，是的，笨蛋总爱自恃清高。是否把一些若隐若现的妄物取代了生命，甚至以此自己编造出一套理论哄骗自己与他人，从而存在本身也成了抽象的虚无，但是，但是人总是有目的才能向前走的呀，难道不尽是如此么？唉，故事是期羡的，形象是易辨的，现实呢？单一么？或者是自我以复杂取代单一，外界就以单一取代复杂呢？所以我大抵就是个不断叫嚣的疯子，只有把一切悬置着才好勉强被别人望出个人样，但人是什么？是自由吧，是吗。总认为自己全知。

如此繁杂而让人羡慕乃至妄想的现实，让我麻木而精神着。好像是我，还是谁，还是什么东西，做了一个梦：梦很浅显，就是一片土地上，我看见很多颗脑袋，眼中闪现着光采，“喂？”我询问道，“眼中这样的坚定，你们总不可能把前方的路也看清了罢？”他们疑惑地望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很久以前存在着的人，“现在大家都是人。”一个孩童解释道。人？我不是么？我望向自身的全部，却什么也看不清，“哦，那我应是一片云雾吧。”我于是揉了揉眼睛，骤然似地看见一个城市，光很通亮，却只照着楼上，地面没什么颜色，我正思索着自己是接近太阳的仙人，或是获得灯光给予的人，还是地面上爬行的虫，忽然想起太阳，难道不是人们心中有太阳，它才会存在么？我们是太阳的载体，仙人的tl啊。于是人们把太阳射下来，放在地面上一起倚贴着取暖，我这才发现那些虫子们被光照亮，居然也是人！我便也妄想着到太阳边上，一齐享受大家创造的光。这时却梦醒了，我才发现这居然是梦，也对，爸爸说过，人靠近太阳会蒸发得无影无踪的，这也许是现实具有的特性。

但我依稀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故事，它很美，充斥着各种光亮，什么看得都清，进而都敢吃到肚子里面，但故事大抵都是故事吧？怅然，若失否？人是否活出的是自己规定的样子，还是被一点点造出来的，被大家都似乎认同的路？我不知道自己那个判断会更有理？想杀人吧？我无时不刻地正在自杀着。

但那好的故事，我总记得自己看见过、一一见过、感受过，想到过、希望过，尽管他人不一定认为是好，但我总一定在夜里见过，好的故事。”

“你”，无奈地摇头，蹉息着，“你太极端了，你不懂得生活，你还不够成熟，你正年轻，为什么不去努力呢？你虽无生在天使之堂，但好歹也无与地狱相伴，虽然最后不过是籍籍无名，但也正是所期望的，不是么？你难道不喜欢平淡的云烟晚霞吗？累苦算什么，以前甚是，现在已经好太多了，你求什么变啊？”

“我宁愿清醒而痛苦地眨开双眼，也不愿麻木而无助地被火焚尽；我宁愿张开双臂拥尽死灭，也不愿用箭矢射穿灯火。放弃斗争，不过是平淡地被碾走灰尘，生活不可能平淡，只会庸灭，生活就是斗争。是的，战争固然是恶魔的巢穴，但人并非是撒旦或耶稣，人人不喜欢战争，但从未放弃过斗争。生命辉宏于击碎幻想，生命张力在开始斗争！平淡不是坦然接受异化与收缩的凭据，死亡向来不属于追光者，让死亡成为恶魔的灭亡、反抗者的永存吧！死亡不属于（自己填吧）。”

“但是你能看见吗？你身后的世界存在吗？你是无法证明的。”

“是的，”往那里轻轻地迈步，“虚无很美好，很舒适，当你面向它之时，你就无需为崇高与躬身捆绑，因为一切没有意义，你无需看这世界与社会，因为身于虚无的你身姿在脑海中更为崇高。但是，虚无本身并非虚无，因为虚无源于怀疑，当你放下尘世开拥抱虚无，怀疑的终止已宣布虚无的谬在。世界是什么？它是你的外延？还是独立于你的客体吗？不！世界就是你产生的过程，你本来就存在这个你的世界之中了！是你对它的活动创造了世界，是你的规定让世界对你活跃如生。又是一切人的活动创造了社会，社会高于世界，因为它本是世界的集合，世界的认识早就落在你将创造之后了，而对社会的认识却在它被构建之前，应说是被改造之前。所以对世界改造只需你的变动，社会的改造需要一切人的共同变动，变革就是历史，它不是逐渐似乎是听从神谕地水到渠成，而是所有人的纷次变动的断层前进。实践，就是一切事物与你的存在方式。”

“你大吐箴言这么多，就是为了表达这些？哼，无用之谈，哲学能让你的现实生活起任何变化吗？不能！所谓思想之物，不过是一时飘渺之物，它不是一个实体！”

“不，思想是能动的，它并非是仅能让人与世界和解的阐释，思想是实在地对对象进行规定。是的，为意识形态所笼的哲学只能作为生活的佐料，失去现实性与失去经验材料的哲学沦为将死的形而上的思辩，但是呢，失了哲学的科学难道不也异化为与社会进步相对抗的保守产物了吗？我们每个人理应去掌握思辩与思索的能力，否则实践大抵不过是机械作用。”

夜影婆娑，星河舞，牵动远天苍色。金猴怒起千钧重，万众心风俱起。银汉注海，英雄旧事，内外皆灵羽。波撼天地，落木化朽护新。应道哲学不足，孤光不故，巷帘放长明。千山万水前路也， 踏足皆是风景！峰前俯望，滔中存平，今豪在年青。与人奋斗，无畏日出何夕！

“你听，这是远处传来的声音呐。”

这是故事，我观测到了它的全貌，

第一部的荒夜，在喧嚣与魄气，青春幻灭中将旧梦解构，

第二部的旅行，在漫长与星夜，寂然灰暗中将思想转头，

哲思的沉淀，现实的幻形，慷慨的历史，他们会在第三部的起舞中，明晰而高昂，意志在方向上左右求索。

第四部的初探，在光亮与复杂的泥潭中，砸烂幻想，开始斗争；

第五部的宏大，在无畏与牺牲的血路上给予黑洞归宿，

第六部的变革，在革命和绝对的运动中把光明照入。

然而，

很久啊，

那些混沌与谎语无法多言，

直至多年，

第七部在直面现实的苦痛中哀唱心碎，

第八部的挣扎，奋然自责地期羡未来。

第九部。

结束了？

“第九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