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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踏出一步脚,我知道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步,走过了前面的十万步,才能走到这一步,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心里的分量自然存在。

我在琅拉邦小城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东西,同样也如形形色色的人,在各自的轨迹里转圈。

从寺院微暗的珈蓝精舍里供奉的无数旧佛像、罗汉像、高僧像,以及不明其意的种种塑像中,找出自己喜欢的东西来,是一种非常有趣的事情。

倘若只是粗略一看便匆匆而过,仅仅会觉得“有好多佛像嘛”,便算完事了,但如果假以时日,聚精会神逐一欣赏的话,就会发现每一座塑像都有各不相同的表情和姿势。

仔细寻找,仔细观看这众生像,偶尔还会遇上仿佛为我量身定制的、魂魄都要被勾去的塑像。

遇到这样的塑像时,就会忍不住打声招呼:“呦,你这家伙居然在这里啊!”

这些塑像,多数都是颜料斑驳,表面发黑,边边角角缺少了一块,其中还有塑像鼻子和耳朵整个儿不见了踪影。

然而,他们在微暗之中,从无怨言目不斜视,不问雨季旱季,只管默默地、无声无息地任时间流淌而去。

从寺院内出来,此刻,微斜的光从树叶间倾泻而下,我的内心居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可怜感、渴望感和归属感,是想要回到零到十岁光阴的迫切感。

那个时候,种植的玫瑰种子才刚开始发芽,一家人年老的、年少的都围着花欣赏,小小的院子,从来跑不到尽头。

我能以多余的时间和自己的想象力, 在这里点点滴滴地拾起类似自身碎片一般的东西,跑了很远,似乎又没跑很远。

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世界是那般广阔无垠,而同时,它又是一个仅靠双脚就能抵达的小巧场所。

总而言之,琅拉邦小城的特征之一,就是这里充满了故事。

寺庙的墙上密密麻麻地绘满了故事画,每一幅都颇为奇妙,似乎大有深意,又简单得出奇,我在想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走进小巷子里的一座小庙,看见那儿有一尊小小的猴子像,正恭恭敬敬地将类似香蕉的东西递给一位剃发僧人。

不对,我想这也许不是香蕉,总之是热带雨林里采摘的食物。

不管怎样,猴子像不太多见,加上这猴子又非常生动可爱,我便问本地人:“这是个怎样的故事?”

据他说,这位高僧在热带雨林中进行严格的断食修行,颇有成果,眼看就要开悟,进入圣人之境了。

可是猴子看到他的苦状,非常同情:“这么了不起的大和尚竟然饿着肚子,好可怜!”

于是,猴子便送来香蕉,递给他说:“大和尚,请你吃这个。”

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自然,高僧谢绝了猴子的好意,断食意味着什么,猴子是理解不了的——我也有点不理解了。

不过,真是只值得称赞的猴子啊,可是那位和尚有没有成为圣人呢?

这个我没问,所以不得而知。

同样,听着这些故事,我也似乎有些开悟,至于是什么,目前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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