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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库里亚人的目光汇集在了玛蒂娜身上。玛蒂娜低着头,分开人群慢慢走到了阿米尔卡和卢克身旁。
“玛蒂娜,你还记得自己是库里亚人吧,你可不要因为自己是领主的家仆,就昧着良心说话。”卢克冷笑着。
玛蒂娜没有搭理卢克,抬起头看着四周的人群,大声说道:“我证明肯特的死和阿米尔卡无关,阿米尔特说的都是事实,今天下午肯特逃走后,阿米尔卡和我一起去找琳达,并没有像卢克说的那样追着殴打肯特!”
“大家不要听玛蒂娜的一面之词,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是库里亚人,不然她为什么能成为领主最宠爱的家仆?!她为什么会愿意帮阿维拉人做伪证?!”卢克见人群有所动摇,悲愤地大声疾呼着。
肯特的瞎眼老母亲本来是被瞒在家里,不知是哪个多事之人跑去告诉了老人,只见这瞎眼老母亲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河边,扑在肯特的尸体上,凄惨的嚎哭声顿时传遍了整个河谷。
“叛徒!”不知是谁小声在人群中骂了一句。
“叛徒!”“叛徒!!”“叛徒!滚出卡美洛!!”咒骂声如同病毒一样在人群中传播开来,群情激奋的人们挥舞着拳头,向着玛蒂娜和阿米尔卡吐着唾沫,甚至有的人捡起了地上的石头砸了过来。
玛蒂娜楞楞地看着四周的库里亚人,任凭石头砸在身上,一动也不动。
突然,玛蒂娜在人群中看见了几个孩子,是那天她偷拿面包给农妇家的那3个孩子,这些孩子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玛蒂娜,嘴里咒骂着,狠狠地扔出了手里的石头。
血,从额头流了下来,唇边感觉咸咸的,却不知是血,还是泪。
仿佛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四周人群的咒骂声和哄笑声突然听起来那么遥远,周围一切仿佛都变得不那么真切,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玛蒂娜双眼楞楞地看着前方,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体,慢慢向人群走去。
“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阿米尔卡看到玛蒂娜额头被砸伤,拿起长枪愤怒地走在了玛蒂娜身前。
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在一片哄笑和咒骂声中,阿米尔卡和玛蒂娜走出了人群。
月亮在乌云中忽隐忽现,夜风轻轻吹拂着玛蒂娜的长发。
“玛蒂娜,前面就是小山丘了,康纳德和马修学士还没回来,要不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阿米尔卡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玛蒂娜。
玛蒂娜却没有停下脚步,似乎没有听见阿米尔卡的话,默默地从阿米尔卡身边走过,向着山丘上慢慢走去。
阿米尔卡看着玛蒂娜的背影,叹了口气,却没有跟上去。
回到了自己的芦苇小屋里,玛蒂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门口地上的月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躲进了乌云里,屋内慢慢暗了下来。
“玛蒂娜!!”
屋外突然传来康纳德的喊声。
“玛蒂娜,你没事吧!”康纳德气喘吁吁地冲进了玛蒂娜的小屋。
看到玛蒂娜额头上的血,康纳德一把抓住了玛蒂娜的肩,脸上满是担忧,“玛蒂娜,你受伤了?!”
玛蒂娜抬起手,轻轻地将康纳德的手推开,“我没事,一点擦伤而已……”
“刚才在下面阿米尔卡已经给我讲了,你别害怕,玛蒂娜,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等明天……等明天……”康纳德急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好吗,勋爵……”玛蒂娜抬起头,对康纳德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康纳德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玛蒂娜,你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走到门口,康纳德回头看了看玛蒂娜,这才不舍地离开。
流星划过了夜空,寂静的夜里,四周传来蛐蛐的歌声。
不知过了多久,玛蒂娜的房门轻轻地打开了。
“康纳德勋爵,你怎么……”
看到坐在门口石头旁的康纳德,玛蒂娜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康纳德站起身来看着玛蒂娜。
只见玛蒂娜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身上的连衣裙也换成了方便出行的长裤。
“玛蒂娜,你……是真的决定要离开了吗?”康纳德看着玛蒂娜的眼睛,轻声问道。
玛蒂娜低下了头,不敢看康纳德的眼睛。
“康纳德勋爵,我曾经真的以为再也回不到库里亚,一辈子只能在凯希亚当一名奴隶。是你救了我,带我离开了凯希亚,并且对我这么好。我想过,就这么留下来,和你一起待在卡美洛,每天坐在一起吃饭,一起去山上捡菌子,一起去集市买东西,晚上一起看星星,一起把卡美洛变好……可是……可是,我终究是个库里亚人,在其他阿维拉人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而在库里亚人眼里,我是个可耻的叛徒……”
看着眼里噙满了泪水的玛蒂娜,康纳德叹了口气。
“玛蒂娜,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了朋友,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最好的朋友。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希望在我身边能让你开心。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伤害了你,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的痛苦我理解,玛蒂娜,你是自由的,如果在我身边让你感到痛苦,你可以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乡。就算我再不舍得,我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是,我要你知道,我需要你!我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玛蒂娜抬起头,悲伤地看着康纳德,“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大森林里的人我一个都劝不回来,村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捡个菌子也会搞砸,就连做饭我都做不好……”
“就算你什么都做不好也没关系,我不在乎,玛蒂娜,留下来,好吗……”康纳德说着,慢慢伸出手,手掌向上放在了玛蒂娜面前。
玛蒂娜看着康纳德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将包裹藏在了身后。
康纳德静静地看着玛蒂娜,良久,叹了一口气,将手缓缓放了下来。
“对不起,勋爵……”
“不用说对不起,我说过你是自由的……你等我一下。”说完,康纳德转身走进了屋里。
不一会,康纳德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将手上的一个小钱袋和一封信递到了玛蒂娜面前。
“这是60枚银币,你带着这些银币去比兹镇上租一辆马车,路过泰尔卡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管家博杜安,他会派人送你到比兹镇,坐马车从比兹镇往北一天时间就能到库里亚王国,如果……如果路上有什么情况,就让车夫再把你送回来,我……我给他三倍报酬。”
“……康纳德勋爵,如果那天在鹰堡再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我吗?”玛蒂娜迟疑了一下,慢慢接过了康纳德递过来的钱袋和信封。
“会!”康纳德毫不犹豫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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