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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件事情是谁带头的?”尹老师一脸严肃站在讲台前,厉声呵斥我们这几个站着的同学,声音不比林主任差多少,未来绝对有当主任的潜质。
“是我。”我举手。为兄弟两肋插刀,这种事怎能退缩?去它的副班长。
尹老师眉头紧皱,显然是没见过干这种事情的副班长。我见尹老师犹豫,强调了一遍:“真的是我!”
“还有理了?!”尹老师“嘭”的一声重重用手掌拍向讲台,我吓得不敢再说话。
“宗丞,你已经是第二次了,现在就把座位搬到你们组最前面去,第一排!”尹老师对着上校说。
其实对他而言,区别也不大,只不过是从最后一排的独坐变成了第一排的独坐,脸皮厚如钢板的上校应该不会介意。但是我有些介意,因为他们这组本身的第一排是璇子和另一个女生,以后我想找上校讲话,就不得不面对璇子,尴尬极了。我至今不能确定璇子是真的不想理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念你们几个都是初犯,就先不追究了,若有再犯,通通坐到前面来!”尹老师怒斥。我的思路顿时被打开了,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忽逢桃花源的豁然开朗。
坐到最前面去,是试探璇子是不是再也不打算理我,与我彻底撇清界限最次的下下策,可又是我能够“被迫”接近璇子最好的上上策。我一时陷入纠结,纠结要不要赌这一把。
过了几天,我就算把头顶想秃,也想不到任何和璇子搭腔的机会。高二的晚自习时间推迟了,可恶,连与璇子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几次找小沫,小沫却以最近璇子没问关于我的事情,璇子没主动问,她也不太好主动提到我这类说辞搪塞告终,真叫人着急。我想通过找上校,无意间跟她搭上腔,但我还是觉得太刻意了——开学时间越久,搭腔就会越显得刻意,越刻意就会让搭腔越尴尬。恶性循环。
终于,我忍不住了。
“我有个计划!哥几个,是时候行动了,明天早上第一节是地理课,我们几个今晚在黑板上画满地理老师卡通画像,我画地理老师,你们几个负责用他们的‘经典语录’写满黑板。”我重操旧业,心里刺挠,期待着明天早点到来。
为了与璇子搭上话,我煞费苦心。虽然在黑板上作画很快完成,但我们错过了坐校车的机会。在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网约车和共享单车这样的先进平台,何况,我用的还是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橙色屏幕小灵通。
好在,我们这帮人中有一个是骑电动车上学,还有两个是自行车,凑合来凑合去,好不容易把几个人都送走了。就这样,校门口只剩下我一个人。
无奈,我只能一步一步跑回家,六、七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我这个体育生,尚且能够承受。沿途,我发现了一处坐了一年校车都没发现的公园,具有探索发现精神的我,摸黑走了进去。
那是一所废弃的学校,我是怎么看出是学校的呢?门口栅栏门大开着,一片小山坡,山下已经改造成公园,人造的小桥流水,在昏暗路灯下,小径一路向上,幽静致远,我沿着坡道小径向上走去,山坡顶处有座废弃的楼房仍未拆除,我仔细看去,确实是个教学楼,只是每个教室里都是一片废墟,有点毛骨悚然。
教学楼的后侧是几个圆弧形的眺望口,正对着山坡下方,看上去像古炮台。果然没猜错,在连续走过好几个眺望口后,我看到一个立牌,上面正是写着:清朝xx——xx年间古炮台。我顿时对此地肃然起敬,顷刻之间,我仿佛能听到曾经的枪炮声。
真是个声临其境的地方。我想到了回望山,虽然因为传闻,如今山顶已经被警戒线封锁,游客只能上到接近山顶的地方,但我还是想越过警戒线,去山顶一探究竟。
迟早!
第二天早晨的第一节课,戴着奇厚无比眼镜的地理老师,完全没有看见黑板上画着满满他的肖像。我觉得他戴着的绝对不是眼镜,我就没见过那么厚的眼镜,那一定是某种地质探测的仪器,跟天文系毕业的尹老师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研究任务。
地理老师往黑板前一站,绝了!他与他背后各种表情的卡通画前后对照,交相辉映,引得全班爆笑。
“你们在笑什么?上课时要认真,不要受其他事情干扰,每次都讲,讲完就忘。”地理老师讲我们训斥一顿,班上少许安静了一些。
“好了,不要再笑了,把课本翻到第二单元。”地理老师眉头紧锁着转身准备写板书。
转身抬头那一刻,地理老师晃了晃身子,险些跌倒在地,晕厥过去。
“这!是!谁!干!的!”一字一字,地理老师转身恶狠狠地对我们咆哮,拿着粉笔的手已经举到了天上,粉笔在他手上脆弱地被碾压成齑粉。
全班再次爆笑如雷,只有璇子没有笑,她困惑地坐在那,观察着这一切。我也困惑了,这一点都不像她本来的样子。
地理老师痛苦地闭上眼,眼皮下眼球直转,可能是气的眩晕,也有可能是想着各种整治我们的措施。
“班长,把你们班主任叫来!”地理老师终于张口。璇子二话没说,起身离开班级。
“靠,这个扫把星。”杨箴抱怨。
不一会儿,璇子跟着尹老师来到班级。
尹老师两手插兜,穿着一件军绿色棒球夹克,痞里痞气,简直就是加胖版的我。进来的第一件事,先向地理老师道歉,然后转向我们。
“今天的值日生是谁?早上来为什么不擦黑板?”尹老师拿值日生兴师问罪。
“是我,我忘记了。”身边的肖克站起来,他显然不会主动承认“我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你先坐下,回头再找你。”犹豫了一下,尹老师让他先坐。
“班长和副班长起立。”尹老师的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和璇子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为什么没有制止这种可笑的事情发生?”尹老师问我们。
我万万没想到尹老师会从班干部入手,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璇子低下头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气氛一整个凝固住了。地理老师虽然面色仍然不好看,但嘴角一丝“要你好看”戏谑讽刺的微表情被我捕捉到了。
看着地理老师的样子,我突然放松了下来,噗嗤,我笑了。简直笑的莫名其妙。
“尹老师,地理老师,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干的。实在对不起。”我打破宁静,为璇子解围。地理老师听我这么说,大义凛然的表情更明显了。
“原因?我需要听一个合理的解释。”尹老师很慷慨,给了我解释的机会。
“这还需要原因?我可是体育生啊,这种事我没少干。但是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一定悔改!”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并向两位老师深深鞠躬。
鞠完躬,我起身切入正题:“为了表达我真诚的歉意,我主动申请把座位调到第一排去。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地理老师,来吧!比一比吧!看谁的嘴角能上扬得更高!不论是和我为达到目的的信念感比,还是和我为完成计划的执行力比,您都差了太远。
“怎么处置不需要你来说!一周犯两次错,多亏你还当副班长的。从今天起,撤掉你副班长的职,另外,这一周的卫生,由你来打扫!现在就把你的桌子搬到最前面来,搬完立刻去我办公室,这节课你不要上了!”说完,尹老师向地理老师点头示意,转身离开教室。
到了教室门口,尹老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其他‘从犯’,下节数学课我再来修理你们。”
我嘴角上扬,几乎快要笑出了声,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要不是现在是上课时间,我是多么想仰天长啸起来。
旁边的肖克以为我疯了,什么情况?还有犯了错被撤职被惩罚,还这么开心的?我踢了一脚肖克的凳子说:“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擦黑板去啊!”
地理老师也郁闷了,从愤怒到窃喜,再转而到困惑,天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一步……两步……三步……
三米……两米……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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