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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玉罗刹！你说这人是玉罗刹？！”就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郭大路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看着燕七确认道。
王动与林太平的表情也怔住了，而玉玲珑紧攥住的指甲已掐破了自己的手掌而不自知，红娘子则已经在瑟瑟发抖，曾经作为邪魔歪道的红娘子自然更能明白玉罗刹的恐怖。
而江湖老人神驼子、蓝昆的神情先是呆滞，而后闪过悲戚，最后却只剩下决然与坦然。
山庄外的战斗也停下了，卫夫人和“天外八龙”也陷入了无比震惊之中。
“这位确实是西方玉教尊阁下。”我开口平静说道，并向玉罗刹遥施了个晚辈礼。
“声东击西，暗度秘道，倒是不错的计谋。”玉罗刹侧过身，左看看林霸先、右看看南宫丑说道。
林霸先与南宫丑脸上却也是恢复了平静。
“小把戏而已，与玉教尊纵横捭阖、经纬西方的智慧与手段相比，根本不值一顾。”林霸先由衷赞叹道。
“你们应该知道本尊是为何而来的。”玉罗刹淡淡说道。
“当年‘疯狂十字剑’试剑天下，找到了我头上，我本以为必死无疑，但潜石和南宫却前来相救，最终以我断一腿、南宫剑底游魂、潜石伤重换得侥幸杀死‘疯狂十字剑’。掩埋其尸体从其怀中掉落‘罗刹牌’，才知其与玉教尊大有渊源。后虽多方掩盖战斗线索和痕迹，也注意行止安危，却始终心中惶惶难安，不想今日终被教尊找上门来。”林霸先叙述道，向南宫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再看向王动，满是歉意。
“疯狂十字剑”是二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的一个怪人。无人知其来历，只知其剑法奇高，好杀人，遇着他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剑下，就连当时很负盛名的“西山三友”和“江南第一剑”都被他杀了，只有南宫丑，居然从他剑下逃了出来，只是脸上留下了个十字剑疤，人称“剑底游魂”南宫丑。
难怪南宫丑一直自豪于自己“剑底游魂”的名号，但他自豪的不仅是自己从“疯狂十字剑”剑下生还，而是自己与朋友不畏生死，却最终越过了生死，翻转了命途。他自豪的是他们的友情与勇气！
“本尊那弟弟当年练剑入魔，杀心难抑，死于人手也是寻常，何况他还敢偷走我的罗刹牌。”玉罗刹平静说道，“只是你们杀了他就算了，为何要拿走罗刹牌？”
“南宫、潜石的伤处受了剑中血杀魔气纠缠，常常剧痛难当，我们想试试能不能从罗刹牌中找到清除方法。而且潜石忧惧事发后教尊必杀我等为亲人报仇，恐教尊杀心炽烈祸及家人……”林霸先知道，面对玉罗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说实话。
“所以他想用罗刹牌要胁本尊，换取你们亲族的安全？”玉罗刹的声音仍然很平静，但如深渊般厚重的气势忽然展开，威压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任何人都感觉得出其中令人窒息的愤怒与杀意。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天地至理。教尊弟弟忤逆，杀剑入魔，技不如人，终死人手。想教尊何等盖世豪杰，既有合胡汉而一视同仁的胸襟气度，想也不会与后辈小子计较，使天下人小觑。”我以剑意死挺住这股压制的气势，开口朗声说道。
“让天下人小觑……”玉罗刹看了看我，轻蔑一笑道“又如何？本尊又何需在意天下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难看了，连林霸先和南宫丑的脸色都变成了煞白，玉罗刹竟然要屠灭在场所有人吗？
林太平已经握住了玉玲珑的手，郭大路与燕七互相对视，心意决然而平静，红娘子已不再发抖，她缩进了王动的怀里，而王动轻拍着她的后背，神情已是恢复了平静。
“不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确实是我圣教至理。若是今天未曾寻回罗刹牌，你们所有人自然都得死；但既然王潜石的儿子已交还罗刹牌，你们的后辈本尊可以放过。”玉罗刹却是话意一转，看着林霸先、南宫丑说道。
所有人的脸上又有了希望的光芒。
“只是你们毕竟杀了本尊弟弟，他毕竟是本尊唯一的弟弟。”玉罗刹刀刻斧凿般平静而伟岸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悲哀，如同神明忽然有了人类的些许情感，“以血还血，林霸先、南宫丑你们必须死。”
林霸先和南宫丑的脸上一片平静，玉罗刹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只要能救下在场的亲友，他们早已视死如常。
只是玉罗刹的话还没有完。
“至于王潜石，他既然死了，本可算了。只是他竟然想用罗刹牌要胁本尊，本尊又怎会让他如愿？他的儿子，本尊就送下去陪他吧，也好让他知道敢要胁本尊的人，是多么愚蠢。”
这就是玉罗刹最终的结论。
南宫丑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霸先眼神阻止了。
“潜石是为了救我才致有此祸，王动乃他唯一血脉。我已愧对老友，不能再亏负其子，教尊可否允我以我儿林太平之命替王动一命，允我儿代其就死？”林霸先躬身、拱手、低头说道。
这位陆上龙王自进门到现在，即使面对的是西方教尊玉罗刹，却也是第一次弯腰低头。只为了请求玉罗刹答应他让自己的儿子去死。
卫夫人的面色已是惨白，UＵ看书 wwｗ.uuｋａnshu.com她紧咬着嘴唇却又用手捂住，似是怕自己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或让丈夫、儿子难堪的话。
“不可，我不同……”王动跳了起来喊。
王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林太平点住了他的穴道。王动唯一还能移动的眼睛里已满是恳求与绝望，他看向林太平，然后又逐个看向郭大路、燕七以及我。
林太平温柔看着玉玲珑，玉玲珑也深情看着他，这对昨日才成婚的新婚夫妻似乎都已明白佊此的心意。
郭大路表情挣扎，脸上惶然而无措，他望向燕七，燕七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我已陷入沉思。
“你有几个儿子？”玉罗刹认真打量着林霸先，好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问道。
“只有一个。”林霸先平静说道。
“你也不会再有儿子了，你今天就要死了。”
死人自然无法再生儿子。
“我知道。”林霸先平静答道。
玉罗刹沉默。
“让我的儿子下去和潜石说，你因为想要胁玉罗刹而害死了自己兄弟唯一的儿子，岂不是更让他难受？”林霸先补充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玉罗刹忽然笑起来，“只是我想知道你儿子同意吗。”
林霸先却不答话，他直接望着大堂内的林太平，高声问道：“林太平，我的好儿子，你可愿意替王动一死？”
“我林太平，林霸先之子，愿替我的朋友、我的兄长王动，一死！”林太平朗朗回道，其声清越，如金声玉振，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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