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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兄弟都不急，你急什么？不打自招。哼！”元九雀觑了一眼卓一言和他的鱼缸，哼了一声，昂首坐到了首排。
“你！？”卓一言怒气填胸，但又张口结舌，敌不过对方的伶牙俐齿。
“大家都是乾字班的同学，应该好好相处。”易小尘对卓一言道。
“我不配和世家大小姐好好相处。”卓一言耸了耸肩，他实在看不惯元九雀高高在上的姿态。
学生们陆续进入道场。片刻后，黄珞璃推门而入，她透过圆形镜片，严肃地扫视道场。易小尘急忙低下头，以免引起注意。黄珞璃见无人缺勤，道：“开始上课，把你们的小动物放到桌上。”
黄珞璃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在易小尘旁边停了一下，易小尘心里咯噔一声，手心开始冒汗。
“卓一言，章鱼元灵？”黄珞璃看着卓一言桌子上鱼缸里的章鱼，问道。
易小尘长舒一口气，章一言无奈地点了点头。
鱼缸里的章鱼似乎听懂了黄珞璃的话，欢快伸出了爪子，好像在向黄珞璃示好。洪守道等人则小声窃笑，似乎在说着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卓一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章鱼丸，你就尽情手舞足蹈吧。下了课，看我不把你做成真的章鱼丸！”卓一言对着鱼缸小声道，章鱼丸闻言，立马蔫了下去。
“这红色小鸟似乎是雀科的红金丝雀，无论尘世还是道界，都很稀少了。”黄珞璃端详着元九雀桌子上的火红色小鸟道。
“我唤它‘小离’。”元九雀站起来恭敬回道。
“小离？不错，好好珍惜你们之间的缘分。坐吧。”黄珞璃点头道。
“是，老师！”元九雀欢喜道。
黄珞璃走到温雨城旁时，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疑虑道：“古语云：‘家寃将报，天赐黄鸟之旗；国害宜诛，神奉玄狐之籙’。这莫非是玄狐？”
温雨城面无表情道：“学生不知其来历，只是一年前在深山中捡到的。”
黄珞璃深看了温雨城一眼，后来到洪守道桌前。洪守道的兽笼中一只灰褐色的小鸟正在梳理羽毛。黄珞璃对洪守道意味深长道：“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换不回。无论人，还是兽，来处无从选择，去路却没有定数。希望你可以谨记心中。”黄珞璃这句话让洪守道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在座的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
黄珞璃回到讲台，对众人道：“在座共有四位元灵。第一讲课，先讲变身术的一个禁忌，你们所有人必须铭记心中，没有我允许，不得变化头部。”
“想必通过道史课，你们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关于变身术的前尘往事。伏羲道祖开变身术之先河，为人类带来了突破图腾世代的契机，但伏羲道祖仅仅可以变为人首蛇身，却不敢变化头部。在变身术的演化中，很多人尝试变化头部，最终没有成功，反噬自身。就像传说中的嫦娥，变身玉兔，最终再难恢复人身。很长一段时间，变化头部是变身术的禁忌。不管哪个时代，人类中总会有一些人天生与自然亲近，可以和动物沟通，我们称他们为元灵。神农是历史记载中的第一位元灵。但据我推测，在此之前，最初完善变身术，让人类可以完全变为动物，再成功恢复人身的，应该也是元灵，但已经无从考证了。可以说，变身术的完善，预示了人类时代的到来。你们看好，完善后的变身术，就像这样。”
黄珞璃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玄石，握在手中，只见她周边浮现出浓厚的水雾，电光闪烁，在学生们惊奇的目光下，变身为一只信天翁。信天翁拍一拍巨大的翅膀，跳到桌子上，口吐人言道：“变身后，我依旧可以用人类的语言和你们交流，说明变身并没有影响我的神志，因为我依照祖辈的经验做的大量的艰苦训练。这要感谢祖辈们前赴后继的钻研。变化头部虽不再是变身术的禁忌，但于你们这些菜鸟依旧是禁忌。切记，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之时，莫要尝试。”
电光水雾再现，黄珞璃变回人身，她接着道：“过去的事情我不细讲，若你们感兴趣，可以去藏书阁找相关的书籍自己学习研究。你们谁来讲讲，变身前我为什么握着玄石，还有我周身为何会浮现出水雾？”
元九雀主动站起来。“因为物质守恒定律。人类身体和动物身体的元素构成存在差异，水分含量也不同。所以当人类变成动物时，会吸收外界的水分或排出多余的水分，所以会出现水雾。而玄石涵盖了构成世间生命体所需要的所有元素，作用便是补足变身所需的元素。”
“回答正确。”黄珞璃对元九雀颔首道，“大自然的所有物质不会凭空产生或消失，物质守恒定律便是变身术的原则之一。为了方便，变身的时候，道士会把玄石系在手腕或脖子上。不过，这引发了另一个疑问，是什么导致了生命体之间构成物质的差异？”
“因为进化的方向不同。”元九雀又站起来回答道。
“非常不错一个观点，还有其他观点么？”黄珞璃道。
“因为天命不同。天生万物，各有命格。龙生龙，鼠生鼠。比如，道胎与尘垢之别，也如这龙鼠之分。”洪守道站起来侃侃而谈，故意瞄了易小尘一眼。
“虽然偏颇，但也是存于这世间的观点。还有其他观点么？”
见无人再回应，黄珞璃直接点名易小尘。“易小尘，说说你的观点。”
猝不及防，易小尘的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把，疯狂敲起鼓来。他想起尘世的科学课程，胡乱道：“我...来自尘世，学过...尘世的一些课程。不同的生命体...DNA不同，导致元素构成也不同。”
“什么DNA，尘世的异端邪说怎么可以用来解释道法的博大精深！”洪守道站起来道。
“洪守道坐下，”黄珞璃道，“世间大道，殊途同归。易小尘陈述的观点，正是我想表达的。有时用尘世的知识来解释道法，反而通俗易通，不再玄之又玄。依据道界的学说，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一体，皆备于我’。用尘世的学说，不同生命间的元素差异的根源便是他们的本源秩序各不相同，也就是易小尘说的DNA不同。那么，易小尘我问你，既然我和信天翁之间的DNA不同，为什么我可以变为信天翁？”
“这个…”易小尘支支吾吾，但心脏的疯狂跳动已经缓慢了下来。
“换个问法，既然我能变成信天翁，说明我和信天翁的本源秩序并不是完全不同的，应该存在什么相通的地方？”黄珞璃提醒道。
“哦，我知道了，”易小尘恍然道，“可能是因为，所有生命体的DNA都是都是由相同的四种碱基构成的，只是排列顺序不同。这四种碱基便是您和信天翁相通的地方。”
“回答正确。”黄珞璃道，“虽然秩序不同，但我们共享相同的元素、相同的遗传因子。这正是我们能够变身为他物的根本原因所在。要变身为他物，不但要认识到自身的本源秩序，还要认识到其他生命体的本源秩序。认识自我是改变自我的前提。拿出秋毫镜，调到一档。你们先观察自己右手的本源秩序和动物右前爪的秩序。然后调到二档，观察元素的构成。最后拿出玄石，感受秩序的律动，尝试下变身。”
仿佛一块石头落地，易小尘感觉放松了许多。至于洪守道投来的嫉恨目光，他全没放在心上。按照黄珞璃的指示，他拿出秋毫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右手和仓鼠的右前爪。
“黄老师，”卓一言举手苦着脸犯难道，“您看，我这咋办，是先从仓鼠开始，还是先从章鱼丸开始？章鱼丸的八条腿哪一条是右前腿啊？”
全班哄笑，卓一言脸色像熟透的西红柿一般。
“确实有些为难你了，”黄珞璃拍了拍卓一言的肩膀道，“生命体之间的差异越大，变身越难，这也是变身术的原则之一。仓鼠和我们都是哺乳动物，并且与人类的基因的相似度达到了90%，这也是我选择仓鼠的原因。你最好先从仓鼠开始，然后再随意挑章鱼的一条腿试一试。你既然是元灵，天然可以和章鱼沟通。虽然前期艰难了些，后面会更顺利。元九雀、温雨城、洪守道，你三人也一样。”
“好吧。”卓一言无奈道，心中吐槽：这工作量岂不是他人的二倍。
亲眼见识到了黄珞璃的潇洒变身，所有学生分外投入，都期盼着学会这门本领。大家都认真观察，道场鸦雀无声。半个时辰后，学生们熟悉了秩序，纷纷尝试变身。尽管大多数人很快观察完了右手和仓鼠右爪的秩序观察，但后面均碰到了障碍。只闻学生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呼喝，却不见任何变化。观察到并不意味着可以感受到，感受到也不意味着可以控制。尽管，这是他们自己的身体。
“啊！？我手上长出了什么东西！”易小尘惊吓道，他的右手慢慢长出了白色的毛发。
“易小尘，你变出了老鼠毛！你怎么做到的！？”卓一言扯着嗓子大叫道。
黄珞璃闻言走了过来，易小尘的表现在她意料之外。在她的预想中，前几节课不会有学生出现变身的迹象。黄珞璃有些恍惚心中喃喃道：“终究还是他的儿子。”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所有人道：“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叶子，每个人都与众不同，尘世之人也有他们擅长的领域。任何时代都有一些异数，不能以我们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因为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想奔跑，先要学会直立行走；想直立行走，先要学会爬。你们看我随意变身，以为变身术会很简单？但背后是我数十年的勤学苦修。即便人类和仓鼠之间基因相近，却也是跨物种的变化，变成异类永远比变成同类要难，变成他人也永远比变成自己要难。接下来，你们观察自己的双手，人类左右手的指纹、掌纹、外形均不一样。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变化右手的掌纹，令其和左手的一样。”
众人只好放下桌子上的小动物，依言观察各自的左、右手。
“黄...老师，我怎么办？我右手的掌纹观察不到了。”易小尘怯怯道。
“你便是我刚才说到的异数。你观察卓一言的左手，把你的左手完全变成他左手的样子，无论是掌纹、指纹、外形，要一模一样。”
“是。”感受到大家羡慕的目光，易小尘心中有些窃喜，举着他变化后的右手，集中精神变化左手。
有了先前的经验，兼之变化同类要更容易，下课前他就完成了任务。
易小尘举起左手，刚要向黄珞璃报告。却突然传来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他突然叫唤起来，“啊，疼！”仿佛右手皮肤上的老鼠毛变成了刺进皮肉的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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