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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傍晚,窑厂的工人们开始下班了。

肖建在临走之前和吕思扬打了招呼,又和余老头说了几句什么,就回家去了。

整个窑厂就剩下余老头和吕思扬。余老头正在窑厂食堂的灶台上做晚饭。吕思扬知道今天晚上他要饿肚子了,他走出了工棚,站在工棚的门口。

“喂!这娃你叫啥?”吕思扬听到余老头在喊他。

吕思扬转过身,笑笑地回答道:“我叫吕思扬。”

“你是哪的?为啥到这里来?”余老头又问。

吕思扬不知怎么说好,他想了想说:“我是江北的,来这里想找点事做,事情还没找着,沒地方去了。”

余老头转身去了厨房,盛了一碗干饭不是干饭,稀饭又不象稀饭,余老头称呼为“阳饭”,端给了吕思扬。

吕思扬说他不饿。余老头说:“不吃饭怎么行,吃吧!别嫌弃,这可是干净的。”说完,转身又去端出了既无油又无盐的干炒黄豆,让吕思扬做菜。

吕思扬沒有再推辞,对余老头连声说谢谢。

“你这娃,客气个啥。”余老头边吃边说:“找不着事,明天我带你进山。”

吕思扬不明白,余老头说带他进山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置可否。

吕思扬吃完了饭,去池塘边洗了碗筷,放回了厨房。

天渐渐地暗下来了。

余老头找出了半支蜡烛,点燃了放在他舖前的砖坯上,然后带上老花镜,就着微弱的烛光,穿针引线,系钉上衣掉落的一粒钮扣。钉好了钮扣,他及时吹灭了蜡烛。

“等会我们去池塘洗澡,今晚你就在我舖上睡,那边大通舖有点脏乱。”黑暗中余老头对吕思扬说。

“那就打扰您了,”吕思扬客气地回应了余老头。

吕思扬和余老头一道,去靠近窑边的池塘洗澡。这池塘是在厂区内,周围无人。池塘里的水很清澈,有为数不多的几片新荷,多一些的是菱角菜,已有少量的开着白色的小花。

吕思扬和余老头洗完了澡,把换下的上衣和短裤在池塘洗了,拿回晾在工棚里一根系着的绳子上。

黑暗中两人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盘腿坐在余老头的砖舖上聊天。

虽然这间屋子被余老头打扫得很干净,但还是有蚊虫不断地骚扰。余老头摸出了半盒清凉油,让吕思扬在皮肤上抹上一点。余老头却不抹,他说他的皮肤蚊虫不会叮咬。

在聊天中吕思扬才知道,这余老头已经六十八岁。他的家是和吕思扬同一个省,只不过他在北方。因为春间受到了百年不遇的水灾,老伴死了,房子被大水冲了,无家可归。他是两个月前逃难到这儿来的,吕思扬想想这余老头也怪可怜的。

这窑厂的工友们听说了余老头的遭遇,都非常同情他,就让他在窑厂的工棚里留宿。后来又把东头的这间工棚,专门腾出来给吕老头一个人住。

余老头觉得能有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心里也很感激这窑厂里好心的工友,他义务为这窑厂当起了护厂员。

“不早了,睡觉吧。”余老头边说边躺下了身子。吕思扬把装有衣物的“航空袋”当作枕头,睡在砖舖的外沿。

余老头躺下没有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呼噜。

吕思扬却睡不着,听着余老头的呼噜声就更加睡不着。砖舖太硬,吕思扬睡不习惯。蚊虫不时地在耳边“嗡嗡”地叫,不一会儿,吕思扬的身上就被蚊虫叮咬得大一个包小一个包。

吕思扬害怕把余老头弄醒,他只能忍受着。吕思扬一夜无眠。

天终于亮了,吕思扬轻轻地走出了工棚,去池塘边洗脸漱口。因为没有牙粉和牙膏,他只能用牙刷在嘴里胡乱地捣鼓几下。

过了一会儿,余老头也到池塘边洗脸来了。

工人陆续地来上班了,肖建也来了。吕思扬迫不及待地走向肖建。

“昨天傍晚收工回去,给你到处打听,c终于有一家需要一个做饭并且带孩子的活,不知道你行不行。”肖建对吕思扬说。

“多大的孩子?”吕思扬问。

“你去我的荫棚,我慢慢对你说。”肖建准备一边干活,一边可以向吕思扬介绍详细情况。

“情况是这样的,这户人家的主人姓乔,夫妻俩的老家都是江北人,结婚迟,婚后五年才生了一个男孩。这夫妻俩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才有了这么一个三岁不到的宝贝儿子,简直就是个“龙胆”。

肖建停了一会接着说“你去他家只有两件事,一是带孩子,不让孩子乱跑,防止溺水,并且教他儿子识识字,主要以他儿子为重。第二是做中午一餐饭,洗菜和挑水。你看行不行。”肖建说完问吕思扬。

“哦,还有一件事忘记说,除了包吃包住,还有每个月给你五块钱工钱,你看怎么样?”

“行。”吕思扬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果你确定行,中午我利用午休的时间,带你去他家。路不远,就在钓魚台正对面的堤上,他家和我家是相邻的生产队,他家在一队,我家在二队。”

“那就麻烦你,中午带我去一下,太谢谢你了。”吕思扬肯定了下来。

“乔家夫妻俩都是老实本份人,平时言语不多,但是人很实在。”肖建进一步介绍给吕思扬听。

吕思扬静静地听着,他当然希望能遇上个好人家,听肖建这么一说,吕思扬心里踏实多了。

接下来,吕思扬就是等着肖建上午快点收工,尽快地带他去乔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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