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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大的屋子，一张褪色出淡黄的红木桌，一支红烛的火光摇曳在少年的上下张合的嘴唇。
“这个世界破碎了。”
沈琦一副认真的模样，这是他这几年仔细琢磨思考的，或许很片面，但沈琦深信不疑。
木桌对面的是个很瘦的老人，像是放置很久的香蕉干。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包裹了全身。
老人没有回应，静静的看着少年，等待沈琦话的后续。
“这个世界……”
“要我怎样描述这个熟悉又支离破碎的世界？”
“就像火焰只顾着沉默，河岸没有圆桥那样，真理得不到求证，理想永远在彼岸。”
“诚意被滥用的太多将要枯竭，虚伪像野草那样放肆的生长。”
“正直成为人们奢侈的品德，自利像龙卷风一样席卷。”
“这是一个不美的世界，而真的世界一定是美的！”
沈琦一副认真的模样。
老人从叼在嘴上，那灰迹斑斑的大烟斗里吐出一口樱桃味的熏烟。
而后说道：“你对这个世界误解很深啊……你的病，我治不了。”
熏烟环绕在沈琦的发梢，沈琦低下头去，刘海自然垂下遮住双眼，神情落寞。
短暂的无言，沈琦起身行礼。
“深夜前来拜访先生，叨扰了。”
少年转身要走，身影落魄，老人却淡然一笑，几分玩味。
“中二病已经深入骨髓了，要治，人也就没了。”
闻言，沈琦的步子停了。老人看不到少年的脸色，是一青一白的样子。
“呵呵，我曾做过与你相同的梦。”
老人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恰落在椅背，神色安然。
沈琦重新坐回木凳，将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落下老人任何一点声音。
随后，老人的手从长袍中伸出搭在红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动作流畅自然。
那是一只无比干枯的手，黑漆漆的像是被墨水沾染。
沈琦没有说话，眉毛下移，眼神盯了盯这位先生，嘴角微抿。
老人身下，深色的焦油汇聚在一起，像是一朵黑色的莲花。
空气中传来呜呜的气鸣，一辆锈迹斑斑的绿皮火车透过墙壁，横穿过老人与半间屋子。
沈琦本能的向后退了退，离那火车远些，但没有太多的惊讶。
对它们凭空而来，沈琦已经见怪不怪，它们总是这样。起初沈琦也会被吓到惊叫，后来去看了眼睛，再后来被确诊了精神病。
“你看到了什么，对吗？”
老人目色平静，拖起红烛，将蜡油向桌面滴落。桌面凭空多了一只茶杯，蜡油莫名变成一泓茶水。
沈琦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老人的戏法。那茶水就已递了上来。
微抿一口，很烫，茶水黏在嘴唇一阵炙热。
老人甩了甩手，茶杯与杯中水化作零星几点白沫消失了。
焦油，火车，还有那呜呜的气鸣声也凭空消失了，沈琦尝试着寻找，却无从踪迹。
那些凭空出现的如今这样凭空消失，沈琦是第一次遇到。
沈琦大概猜测与刚刚的茶有关，也许是蜡，沈琦分不太清。
“茶很香。”沈琦缓缓放下茶杯，茶杯在接触桌子的一瞬间消失了。
沈琦搓搓手，那杯壁有些粘。
沈琦顿了顿，又说道“先生能治好我的病？”神情露着期待，少年的期待。
“那么多个清晨，那么多次醒来，也许世界早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呢。”老人没有直面回答沈琦的问题，扯着干瘦的脸皮漏出一个僵硬的笑。
“你还要再去那里，我们也还会见。”紧接着，老人补充了一句，而后起身，身子半悬在沈琦上方。
一滴浅蓝色的水并不透明，从老人深陷的眼窝中氤出，而后滑过老人皱巴的皮肤，顺着泛白的胡须留在尖上。最后恰好滴落在沈琦的右眼上，冰冰凉凉。
老人又坐回了座位，这次笑的很自然，动作却显得僵硬。
沈琦盯向那老人深陷的眼窝，似要从深井中找一壶泉水。
那深井已经荒废了很久，灰色的蛛网遮蔽在井口。可能里边不深处就有井水，也可能已经干涸，但沈琦辨别不了。
几秒间的不言，沈琦漏出一副轻松的笑容。
“谢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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