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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清木屋了,那是一间黑色的棺材,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流,与灰雾缠绕着,拉扯着。一股浓郁的焦油味直直的向我的鼻子穿刺……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用纽扣缝住双眼的木偶人站在黑棺旁悠然的散步,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可他们对我无比亲切,我可以感受到这份真挚的情感。
我不自觉的一步步迈向那间黑棺,我要回家啦,哈哈哈哈哈。我要回家啦哈哈哈哈哈。
我离家很近了,我要走进那间黑棺了……要走进了……
“啊!啊啊啊!”沈琦猛的惊醒,激烈的大叫着。
沈琦眼前的景色已经回到了车里,昏暗的后座位。婶婶已经睡着了,叔叔还在开着车。
“又做什么噩梦了吗,放轻松。”
“有点……”
“你这婶睡得也真熟,你这样大喊都没把她吵醒。”
“她今天太累了吧,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的。”沈琦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没什么,这次带你看老神仙有效果吗,做了什么噩梦。”
“嗯,那个先生很厉害,我做了……我不记得了。”沈琦仔细的回忆着,只觉得很心慌。
“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沈琦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生疼。
“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总还是在活着的……”
————
离山路十五里一处小镇上。
穿着白背心蹬三轮的男人把毛巾从脖子上抽出,擦拭一把脸,随手又搭在肩上。
“俺爹,你头上哪个样子怕是在冒烟啊。”车斗里的小孩切了一块西瓜给骑车的男人递去,喃喃讲道。
“你管好你哪个样子吧。我滴头上能冒烟?”男人接过西瓜咬了一个大口,随手丢在路旁。
“真滴,俺爹你看你头顶嘛。”
男人摸了吧光溜的脑门,确实有些发热,又用手拍了拍脑门,什么也没有。与是抬头张望,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车子。
“混蛋,哪个是我脑袋冒烟嘛,你看那山,是山上冒烟咯。”
“哪边是不是找火啦,山上找火啦,然后冒烟。”车上的小孩摸了把同样光溜的脑门。
“哪个用你说,山上火那么大当窝瞧不见?”男人把车刹在路边,撑撑腰,站直了身子。
“咋滴整,爹。”
“咋滴整?报警啊咋滴整,山上烧么了你吃啥子。”男人嘴上啰嗦着,手上没有一点耽误,迅速在路边拨起了电话。
————
盘山路上,月光穿不透密闭的林。崎岖的山路被一条T形的大灯照亮,一辆白色的别克行驶在山路上摇摇晃晃。
“呵呵,等明天这个会开完,叔叔就辞了这儿,以后不陪客户了,多陪陪你。”叔叔左手再点起一支烟,右手打着方向。
“叔叔已经很照顾…”沈琦望着窗外昏暗的夜景,在颠簸的后座上讲着。
沈琦的话没说完,窗外的一幕让叔叔与沈琦同时怔住,面露惊恐。
从失火的山顶上,几颗乔树被拦腰烧断,带着火焰的半截乔木在山坡一跳一跳下山,点燃几处火场。
叔叔猛打方向,将车甩开横在路上。
燃烧着的半截乔木,从坡上轰然落下,横截在车前的路口。落地的巨大冲击力几乎要将火焰熄灭。
然而火焰没有熄灭,火焰的爆发只在一瞬间。快要熄灭的火焰在接触土路久积的枯叶同时,重新唤起生命,然后更加剧烈。
地面一齐燃起冲天的绯红火焰,将照不进月光的林向两边扯断,仿佛在对这个不满的夜不计后果的宣泄自己的愤怒。
火焰夹杂着黑色的灰色颗粒,劈啪作响。不断升腾的浓烟和变形的火花将山林装饰的异常恐怖。
有两只失去方向乱飞的红毛雀撞在一起,掉落火海深渊,发出急促的悲鸣。深色的细蛇在树枝处被四周的火焰包围,无助的缩成一圈。
狂风没能吹散黑色的熏烟,而助长了火势使得火焰向更远的方向蔓延,火焰纵横交错,咆哮着想要吞噬所见的一切。
山火的失控,让一切哀伤与毁灭。
山路本就陡峭,只顾得两辆车并行。而今山路两边都已被火焰折断的木头堵截。
山火在刹那间已将沈琦所在的车子包围,车子内的温度在极速攀高。而滚滚的黑烟宛若死神的镰刀,在极速剥夺火海内所有生命。
婶婶在惊慌中醒来,恐惧的看着面前的一幕,恍恍惚惚。大概两秒之后立即认清形势,猛扯衣服拉出一只布条,用矿泉水沾湿。
铁皮制的车门被烧的滚烫,眼下在车内是很不理智的,叔叔当机立断一脚将驾驶座旁的车门踢得扭曲变形,钻了出去。
婶婶猛蹬几脚车门没能踹开,随即从副驾驶座拉着沈琦来到驾驶座位,推着沈琦从变形的车门向外钻。
沈琦的眼前一片混乱,黑色的铁皮与红色的火光扭曲交织在一起,一切杂乱无章,像天地未分时的混沌,只留下红与黑色。
灰雾在红与黑中升腾,渐渐占据了上风,铺满了整个世界。火光与树影纠缠,描绘出一只发了疯的魔鬼,魔鬼燃烧着熊熊烈焰,张开双臂,大胯着步子,想要向沈琦拥抱!
沈琦望着魔鬼想要远离,向远处奔跑,却无动于衷,他怎么也抬不起他的双腿。
魔鬼向他逼近,炽热的温度让灰雾都避开几分,黑烟熏的沈琦连连咳嗽。沈琦白色的衬衫燃起几个破洞,洞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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