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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一切都像梦一样。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管道,迷你版的身躯,白色的牢房,方形的监狱,一切都未曾变样。
可经历过上次作死的经历后,周政再也没了开始时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的他只是抱住墨绿色的管道,静静地吸取自己应得的份额。
自从做完那场奇怪的梦,左手的手臂便如同炭烤一般发暗,黑色的羽纹被深深地埋到了肌肤之下,再也不能从那面光滑的皮肤上看出丝毫端倪。
伴随时光的飞逝,身上皮肤褶皱也渐渐的散开,周政发现每隔几日那只管道便会注入一次冰凉的药液,每一次注完之后身体便会沉寂一段时间。
在空白的方形内,时间的流逝几乎无法察觉,可是日渐庞大的身躯却出卖了它。
每一次注射要睡很久,而醒来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在残破而又痛苦的回忆中,这种冰凉的触感反复了二十多次。
中间仅有的几次意识清醒,却只得看着自己的身躯反复膨胀收缩,脂肪如同气球的吸吐一般,化为骨头附着的肌腱,最终回归到原来的模样。
时间仿佛在这方寸的空间中凝固了,在这儿不分昼夜,不分黑白,更没有春秋季节,它就像某种不入流的生活一样。
周政分辨不出昨日与往日的不同,不明白明日和今日的区别在哪儿,这种白开水的日子笼罩住不安分的灵魂,孤独和忧郁在这种境地下俯首,它证明饥饿与否和灵魂的空洞无关。
终于。
这种昏天黑地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最后一次休眠结束后,周政惊异地发现自己已经从孩童生长成了一个少年。
尽管身躯看起仍旧孱弱,可这孱弱底下却藏着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这是那种药剂的功效,也许自己的沉睡是在规避某些不必要的痛苦。
脐带上的管道被摘去了,就像熟透的果子脱离了树枝一样。转头望去,一些比自己更迷茫的少年从地上爬起。他们熟悉的面容终于悸动起来---以往他们只是若大理石样安眠。
“好好听!现在是传道时间。”
一声威严的机械声在耳边回荡,一种即像嚎叫又像哭泣的声音冲进脑海,周政的脑袋兀的一滞,就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骞,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彖》曰: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
“初六,往蹇,来誉。”
灼烧感从右臂传来,疼痛冲进识海,黄黑相间的卦浮现在眼前,灵魂仿佛又烙上一层金光。
力量在身体里翻腾,左臂羽毛状的纹路从皮下浮现出来,两种迥然不同的源头开始交汇,当两种烧灼共同集中到胸口时,一切悸动都平息了。
“这是什么?我好像明白一些东西了。”
周政忍住剧痛,眼前却浮现出一些难以理解的事物。
云中张开条条裂缝,无尽的视线像雨滴一样从空中降下来,像酸雨一样降到世间。
地面上,九首的蛇蝎,百尺的巨人,断发纹身的泥塑,克苏鲁来了都嫌掉SAN的景象就这么呈现在周政眼前。
轰轰隆雷音从天际方向传来,一辆山岳大小的车驾从身边驶过。周政仔细一瞧,那车上持戈引弓的三位武士,他们竟然都是黄土造成。
更夸张的是,他可以从那三张泥塑的面庞上看出惊恐和战栗,仿佛泥作面具下还藏着三张不安的人脸。
这地狱场景里不多的人性,全部被车马载走了!
它轰鸣地走开了,可周政的目光还牢牢地黏在这丝光芒之上,直到衪们三人消失在天际。
顺着不太明显的道路望去,一股凉意从脚尖冲向头发。远方,是一堵低矮的城墙,栖满黑鸟的城墙,那堵城墙很矮,与山丘般大小的战车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墙儿失去了三维的性质,它不再是一堵墙,它更像名画上一笔无心之失,更像世界中从起点到终点的一维,它更像一种遗憾,一种无能为力的遗憾,世界的遗憾…
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托举起来,顺着大道的方向一路狂飙,路上有两条干涸的长河,他便约摸顺着河道狂奔,直到追上持戈武卒后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河道,那是山丘般车轮留下的车痕。
“真的奇怪,那辆车在干什么,那三个武士为什么跪下了,那些怪物在欢呼什么?”
“旌旗上的,是人头吗?”
周政亲眼看到,自己稍稍一动就可以翻过去的矮墙,正牢牢的把三位武士阻挡在外面。
山崩了。
小山似的车驾连墙的边缘都没摸到,就像烈日下点滴的雪堆般消融下去,貌似坚固的车身变成比棉花糖更软的东西,周政甚至可以闻到那种午后的焦躁糊味。
三位武士五体仆地,跪在墙前,可他们离墙还很远。周政不明白衪们的头颅竟能压的那么低,低到整个人头都如同泥水一样散在墙前。
一股难以言名的情绪从心底漫开,熟悉的情感在心头迸发。
“不对,不对,是面对羽毛树的那种感觉,那种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又回来了。”
等周政回过神来,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完全分割,他的双眼从躯壳上挣扎出来,直直地冲向云宵,云宵上的视线注意到他了!
“云中之君,纷纷而来下。”
太监般尖细的嗓音振动了周政的耳膜,世界开始变的光岸陆离起来,纸作的虎,长满马头的龙,烧火的水,生木的铁…一切都凝结在云雾里。
所有的逻辑与常识都失了效,新的概念,新的思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世界当然是水作的,因为云是水做的。
周政又疯了,只是这一次他的灵魂不似上回那样疯狂和欲望,这次的疯狂只是显出了压抑的平静。
水利万物而不争…
等到周政也想化作水扑向那道永恒的宁静之时,一道清脆而又沉闷的钟声从耳边响起,时辰己到。
少年满头大汗,从地上一轱辘翻起,迎面便看到那熟悉的管道,那根本应插在肚脐上的管道如今却伸到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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