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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顾霖在街头又拦住一位行人。“麻烦问一下，镇中可否有道观？”行人疑惑不解。
“道观？那是什么？”
他问了好几个行人，这附近甚至连道教都没有流传，老人却知道道观，知道三清和道士。
老人说他是本地人。呵，本地人……
顾霖没有动手，经过与广明真人的遭遇，他更能感受到老人身周那种莫名气息的诡异危险，虽不如广明，却也不是自己这个凡人能抵御的。
“等等。”老人叫住了顾霖。顾霖身体隐晦地绷紧，满脸笑容地转过身。“老伯，还有什么事？”
“‘迎仙节’快开始了。”老人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顾霖清晰地感受到，天空之上上有万千道目光望下，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顾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膝盖骨正在一点点被揉碎，像被捣碎的干蜈蚣。他双眼暴突，头脑中却有种发自本能的清醒感。
顾霖的脖颈咯吱作响，他极力控制，头颅却硬生生被掰向上方。天穹之上，万道霞光，云气缭绕。有仙众之影隐约显现。顾霖在其中看到了星君，看到了大帝，看到诸仙中央拱卫着的祂。
咔嚓。
顾霖虔诚地跪伏，软棉的脖颈上的头颅甩动着磕在地上。他看见了祂，面容无暇，体态绝美，衣袖飘飘。
天底下有最宏大的声音在回响：
“道在人心！道在人心！”
老人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蠕动起来，微笑地望着顾霖，赞道：“你这小子，果真与贫道有缘。”说话间，他的眼睛已经滑到了下巴上。老人用手将下巴上的眼球推了回去，继续说道：
“那贫道便赠你一大机缘，倒也无妨。”
…………
顾霖起身，浑身散架似的疼。这是一间狭小逼仄的石屋，屋内只有锅炉和石炕，炉内正燃着不太旺盛的火苗。
顾霖摇晃着走了几步，感受着体内一片虚脱。顾霖伸手推了推木门，没能推开，于是又稍稍用力一推。
破旧的木门轰然倒地。寒风呼呼地直灌进来。
枯瘦的老人就站在门口，在倒塌的门板的不远处，微笑着看着顾霖，语气和缓：
“你晕倒在得道镇东头的石冢上，到今日已经昏了三天三夜。我家里正缺个劳工。”
老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霖。
顾霖点了点头，感激道：“没问题，不过，能先给顿饭吃吗？”
老人欣然点头，带顾霖来到不远处的另一座石屋，看着这间更加简陋的屋子，顾霖心中感激之意更浓。
显然，这是位面冷心热的老人。
老人给顾霖端上一碗满是茯苓的粥来，碗内的茯苓与精米富有光泽，浓郁的药香在屋里弥漫开来。老人笑道：“知道你饿了，快点吃吧。”
顾霖看着这碗粥，如此香醇，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不适感。感激是如此脆弱地被杀意覆盖。
顾霖一把打翻了粥，伸手扼住老人的咽喉，用力收紧。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老人眼神失去了光泽。顾霖刚想在老人身上搜索一番，却感到一阵晕眩感，一下子瘫倒在地。
冥冥中顾霖仿佛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到底该说你是有缘，还是无缘呢？”
…………
顾霖躺在雪地里，不远处是散落一地的血肉器官器官，直到此时，才真正地开始腐烂风化。
顾霖摇摇晃晃地扶着树干站起，收集起散落一地的云母，向镇中行去。一路上，来时还一切寻常的小镇，此时已张灯结彩，人们脸上都由衷地挂上欢乐的笑。
顾霖眼神一凝，问身旁走过的与他说过几句话的中年壮汉：“大哥，这可是有什么庆典？”壮汉疑惑地看着顾霖：“你早上出去时不是刚问过我。现在已经冬月初十，明日正是迎仙节，今晚就有祭祀，一直通宵办到天亮呢。
“不仅是我们镇，附近的村镇都会在冬月十一办迎仙节，运气好的村镇便有神仙降临赐福。真是羡慕在南林再南边的那个镇子，听说去年仙人在他们镇赐了福——”
顾霖直接打断他。“咱们这个镇叫什么名字？”
汉子面露疑惑：“咱们这镇子鸟不拉屎的，哪有名字？
“南面那镇子那才气派，起的名也好，得道镇，能不得仙眷顾吗？可惜隔了偌大的一个南林，也少有人能跨越……”
顾霖不再理会大汉的唠叨，转身向南行去。那汉子在后面喊：“喂，你不回老丁头家里，要到哪去？”
顾霖头也不回。“就逛逛。”
他走出一段距离后绕了个大弯，直接来到小镇的北口。事到如今，顾霖已经不能肯定谁是可信的，尤其是老人。
镇外的雪原已然可见，十一月的荒原便已一片雪白。太阳的大半沉入积雪下面去，天色昏暗无比。顾霖一只脚已经迈出小镇的门楼外，却猛地停住。
耳畔竟是响起了道人懒散的声音，甚是清晰：“不许出镇。”顾霖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深渊般的不详笼罩在自己身上，只要他踏出那一步，便会被其吞噬。
顾霖果断收回脚。
四顾无人， 只有顾霖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繁华与荒凉的夹缝间。
…………
顾霖走到屋门口，正看见壮汉跟老人交谈。
“你带回来那小子好像偷偷朝南边跑了，小伙子年纪不大，人到还挺犟，外面又冷，要是不管恐怕活不成喽。”
顾霖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真就是是外出逛逛而已，今天的云母还未给老伯，小子就是跑也会痛了良心。”
老人摆了摆手：“好了，既然是虚惊一场，那就不必担忧了，也多谢你了，全志，老头子我改天请你来吃一顿。”
全志点头，拍了拍顾霖的肩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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