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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雨之后，虽不如春雨一般生机盎然，但空气还是清新了许多，御河码头今日却是无人，除去三三两两的鱼贩，御河在昨日雨后水位猛涨了些，此时浪涛还大，船只都不好停靠。
商少言漫不经心的逛着，穿过御河码头，人影才渐渐多了起来，此处是一处居民区，也是商少言今日之行的目的地。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难得的休息日让许多帮工正在此闲聊饮茶，一个个看起都颇为健硕，使得茶楼的小厮都有些拘谨。
商少言并未驻足，据昨日了解的消息，商少言四处打探着。不多时，便远远看见一处屋宅，门上有模有样的挂了个牌匾，杨氏祖宅四字还特意用了朱漆。
商少言此时才在路边找了一茶摊坐着，点了份煮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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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让你别出门，你非要去，今日再还不行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昨日还便是昨日。蓉儿别担心，不碍事，些许风寒隔几日便好了。”
杨孝举如今躺在床上，面色略微有些苍白，一旁的妇女不时还在抽泣，手上拿着一张绢布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如今官身也没了，相公你还病倒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嘴角不时喃喃细语，妇女的抽泣声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两人离得挺近，妇女的细语杨孝举也听见了，眼神也黯淡了些，想想自己苦学多年，不就为了谋得一个官位而不得，好不容易受乡邻举荐，得了这一官半职，如今却还是没了。
“蓉儿，别担心了，待过几日我身子好些了，出去找些活计，以我能书回道的本事，谋得个账房先生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杨孝举握了握妻子的手说道。
邝蓉儿这才止住了哭声“那相公你好生歇息，我出去买些药来。”
收拾了一番，邝蓉儿便出了门。
年久的木门随着一道吱呀声缓缓打开，邝蓉儿未作停留，提着空篮便往药房走去。
未让商少言等多久，邝蓉儿便买好了药和菜。
正当邝蓉儿开门准备进屋的时候，商少言来到其身侧问道“请问这是杨孝举家吗？”
邝蓉儿被突来的声音吓的一颤，回身见到商少言的模样才松了口气，“是的，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商少言指了指其手中的篮子问道。“家中可是有人病了？”
“昨日我家相公淋了雨，如今有些风寒。”
“在下略通药理，正好找你家相公也有事，不知可否方便？”
闻言邝蓉儿又上下打量了商少言一番，才说道。“那公子里面请。”
随着邝蓉儿进门，过了堂屋，便来到了厢房内，透过床帘依稀可以看见杨孝举此时已经入睡，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鼾声。厢房内不大，但一旁的博物架上却摆满了书籍。
邝蓉儿见状不好打扰，便问道“公子若是不急可否到堂屋等候，待我家相公醒了我再叫你？”
“可以。”
正当商少言准备离去时，床上的杨孝举却是醒了，许是二人的交谈声吵到了。
杨孝举醒来后，轻声咳嗽了两声。“咳、咳，蓉儿回来了？”
见杨孝举醒了，邝蓉儿便拉开了床帘，“夫君，这有位公子找你。”
“我知道了，你去煎药吧。”杨孝举摆了摆手，将邝蓉儿支开。
杨孝举还是穿着那件缝补过的里衣，如今脸上略显苍白，待见清商少言的容貌，脸上还带着一丝惶恐，马上便想起身，步伐间还有些踉跄。
商少言见其可能身子还有些软，便出言道“杨大人如今有病在身，还是坐着歇息吧。”
见此时自己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杨孝举这才坐在床沿上。“如今在下已是没了官身，商公子还是叫我衡之吧，这是我本来的名字。今日商公子所来何事？若是因那日在下之言心有不快，衡之悉听尊便。”
今日的杨衡之，再也没了那日的倨傲，如今面色坦然的看着商少言。
“在下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今日找衡之兄自然是有它事。”商少言轻声说道。
“如今在下一介白身，还有何事劳得商公子特意寻到家中？”杨衡之有些不解。
“衡之说笑了，若说白身，在下不也是吗？区区身份何必放在心上，汝博览群书，这些道理还不懂么？”商少言指了指身旁博物架上的书籍说道。
“博览群书？”杨衡之自嘲一笑。“读再多又有何用？识文断句如今于我不过是一方糟粕。”
“怎么，如今脱了官身，你这书便白读了不成？”
“商公子，今日你来是来嘲讽在下的不成？”杨衡之瞪着商少言说道。
“自然不是，我来本是想问问盐铺一事。只是见你如今这模样，好言相劝罢了。”
杨衡之慢悠悠的起身，去桌边倒了两杯清水。“盐铺一事，府衙内自有典籍记载，以商公子的身份，取来应该不难吧，为何要来寻我？”
商少言接过喝了一口。说道“典籍再怎么写，也不如衡之亲身经历之言。怎么，衡之兄不想查明真相，以还自己清白？”
“如今这清白就算要来，我这官也是要不回来了。前日在你府上脱下官服之时前我便已经明白。”
“为何需要要回？难道不能重新上任，若是此事查明，说不得你还会高升。”商少言笑道。
“商公子尚且白身，如何可许诺我？若是光凭你那不知何时便会回京的父亲，还说服不了我。”
“所求即所得，若是我想，当个官又何妨？只是衡之你，如今若是想，此事还得你来。子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代罪立功的机会，衡之就不想试试？”商少言款款而谈，面露从容之色。
杨衡之见其这模样，心中有些动容，低头正想喝水，可看见杯中所影，发丝有些凌乱的脸庞，一身素衣，领口附近还有妻子缝补的线脚。
往日里都是一身青衫官袍，想着往日自己的身影，妻子含笑看着自己的模样，多年苦读而不得，守孝三年举荐上任，杨衡之不是没苦过，但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同自己苦，自己不能让举荐自己的乡邻看错了眼，为官多年自认自己也算兢兢业业，如今出了纰漏，自己也应当尽责弥补。
杨衡之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对着商少言正色道。“既然商公子好言相劝，衡之自然明白，清鹤帮一事，衡之定当查明，不负孝举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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