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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公司的面试安排在今天下午,由于地址在城郊附近,李知聪与猎头最初协商着能否先进行视频面试,猎头询问了之后回复说,他们公司面试流程很快,去现场面试一次就能走完全部流程。
权衡之下李知聪决定去会会。本想开车过去更方便些,昨晚就和老婆协商了早上先去把她送到公司,晚上再去接她回来。但早上睡醒打开手机发现猎头昨天夜里发来的消息,表示下午面试临时增加了环节,要准备一份自我介绍的PPT材料。
李知聪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火气直冲脑门,转头对着坐在镜子前化妆的老婆连续发问,“面试要准备PPT材料,这什么条件的公司啊?我校招的时候大大小小面过那么多,也没遇到这样的!没这样的!就算,就算他们要准备材料,不能早点讲清楚么?嗯?昨天半夜才想起来通知我,到底是这家公司不靠谱,还是这个猎头不靠谱?!”李知聪气的说话直哆嗦,“我都不想去面试了,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奇怪的操作等着我!”说完手机扔一边继续躺下。
妻子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抚道:“你真不去?那我等会把车开走了哈,你今天假都请好了,顺便在家里把卫生打扫打扫,厨房的下水道有点堵,好几天了,你记得找个师傅来看一下。”说着就起身出去了,留下李知聪独自纠结。
直到妻子关门的声音响起,李知聪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别人怎么对自己,至少先去看看,万一冲动错失一个好机会呢。翻身起床,打开电脑赶紧拼凑起PPT来,所幸平日里注意积累,弄到中午接近12点的时候,一份还算说得过去的汇报材料基本完工,把早饭的葱油饼送进微波炉热一热,就着昨晚剩的半锅鸡汤一起吃了。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立刻起身趿着鞋去门厅柜子上一瞅,果然,车钥匙不在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只能坐地铁去了,再瞅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就得赶紧出发了。
地铁上人不多,李知聪背着电脑双肩包,一路用手机反复看着刚写好的材料,换乘了2次地铁后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出来后又打了个快车。上了车便接到了自称是宏岳集团HR的电话,询问自己现在到哪了,是否能准时参加面试。在李知聪听来,对方语气中隐隐流露出让人疑惑的不满,难道自己卡点来不符合贵司的传统?于是表示自己还有10分钟就到,对方就挂了电话。
终于到了宏岳集团大门,经过一系列的查询健康码,行程码,登记核验等操作,李知聪终于进入了3号写字楼,给人事打了电话,对方安排了一个小伙子下来把自己带了进去,电梯上了6楼,到了一个会客休息区,正面迎上来一个中等个头,寸长的短发,带着细黑框眼镜,身着水蓝色长袖衬衫的青年男士,半卷起的袖子露出了小臂的肌肉,很明显是经常举铁的效果。
“你好,是李知聪先生吧,这边请。”说着领着知聪往一旁的长桌边走去。
“是的,你好。”李知聪跟随其后,走到桌边瞥见另一个候选人正坐在一旁奋笔疾书,放下双肩包后刚坐下,心想应该不是在这里面试,正犹豫着要不要拿出电脑,这时人事递过来一张A3大小的表格,“你先填写一下《应聘登记表》,稍后我带你去见面试官。”说着人就离开了,李知聪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开始填表,写了半页觉得有些不耐烦,翻看了一下发现背面居然还有,顿时对这家公司内部的做事风格已大致明了。
李知聪凭借多年的面试经验,初步总结了一套初步评定公司概况的标准,其中,应聘登记表是一个重要环节。按照公司的规模体量,登记表需要填写的信息是逐级增加的,除去是某些集团的直属子公司,一般两百人以内的中小型公司,登记表内容围绕基本信息、教育经历、工作经历等即可,一张A4纸单面就足以。大中型公司则会在基础版本上增加许多额外的信息,具体项目、亲属关系、健康情况、证书爱好特长等等,有的甚至会增加个人信息真实性的承诺说明及相关法律责任,要能塞得下这么多内容的纸质表格差不多得2页左右。在这样标准之下的公司都算中规中矩,反之要么加分,比如大公司的表格简单,要么减分,比如小公司的表格复杂。
所以看着这么多待填的信息,宏岳集团在李知聪的心中已被清晰划定在大公司且制度特别严格的级别。这个时候感叹也无用,咬咬牙继续写起来,有些敏感信息直接就跳过不写了。这时旁边的小哥突然说了一句:“你也是明华大学的?”
“是的。”李知聪侧目向旁边看去,对方表格上毕业院校写着“明华大学”,再看看应聘岗位“Jv工程师”,继续说道,“我是工程管理学院的,你是计算机学院的么?”
“对啊,你是也是程序员么?”
“不,我是产品经理。”李知聪把表格正面展示给小哥看。
“产品经理啊,最怕产品经理提需求了。”
“哈哈,我是个很会砍需求的产品,期待后续能有合作。”说着李知聪伸出手。
对方有些一愣,也伸手简单握了握,随后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家公司...待遇一般,你有个预期。”
“额,好的,感谢分享。”李知聪心中对这家公司又贴了一个待遇不好的标签,还准备继续再打听,人事就走了过来催促两人快点写好登记材料。李知聪把写好的材料递给了他,他看了一眼,然后就领着李知聪穿过办公区,送进一个三面玻璃的四人位小会议室,让自己稍作等待。
李知聪坐下后脱去外套,从背包里拿出了电脑打开PPT,准备一会面试官来了就可以立刻开始。左等右等也不见人,5分钟过去了,只见一位身着棕黄色衬衫,黑褐色网格纹直筒裤,手上拿着两张A4纸,有些瘦削的中年男性走进了旁边的会议室,应该是看到会议室里没人有些意外,又出了会议室在张望,李知聪猜测这位应该就是面试官,于是起身示意,对方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用手招了招,表示让李知聪到他那边去。
李知聪很不解,明明都是空的会议室,何必要自己搬来搬去?对方也看到了自己电脑都调试好了,居然非要自己换个会议室,心中对这家公司再次减分。无奈之下,李知聪还是快速收拾东西换到了新的会议室里,刚坐定,面试官就说,“我一会3点半还有个重要的会议,我们就直接开始提问吧。”李知聪看了一眼时间,3点05分,心想行吧,就当这家公司真的非常缺人吧,忙到面试官连个面试时间都要严格卡准且还要告知候选人,没问题,那就配合他速战速决吧。
好在李知聪准备的还算充分,问题都在自己预判的范围内,但是与这位面试官沟通中总是觉得有很深的屏障,每一次知聪的回复,对方都会试图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后重复一遍,并在最后加上一句,“我这样理解没错吧!”“你刚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对吧!”明明双方都在说同一件事,但是对方却觉得知聪回答的没有切中他的问题,或者不够深入全面。
这其实是个非常不好的征兆,通常这样的对话很容易出现在跨行业跳槽的面试中,或者跨岗位的交叉面试中,但是这位面试官,据人事介绍就是产品部门的小领导,而且这个岗位与自己的经历也是很匹配的,所以李知聪第一反应是自己真的表达不够清晰。
为了能够满足对方对“全面深入”的诉求,李知聪主动拿出自己准备的PPT材料,试图开始详细介绍时,对方来了一个电话,电话接完又是钉钉,钉钉回完又是电话。一番折腾之后,对方貌似很有诚意的说:“抱歉,你继续。”李知聪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明,才说上几句又被面试官的问题打断了,“你觉得自己在做组长管理下属的时候有哪些不足?”
李知聪给问住了,“不足?”可刚刚他们还在聊订单链路的异常处理场景如何提效,怎么突然就跳到了团队管理,这位面试官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难道这次面试不是侧重沟通专业经验技能么,还是已经到压力面试的环节了?“我在这一年多的团队管理过程中,基本证明了我的管理能力,组员相处融洽,项目开展保质保量,业务方满意度也很高,做到了零投诉。”
“不不不,我觉得这是你个人感觉。你太自信了,从你刚刚讲的那些项目经历,再到对你们团队管理情况的评判,你都是在自我满足。你在自己设定的逻辑里实现了自洽,嗯,你平常应该很少听取别人的意见。因为你一直在不停地讲,而且语速还有些快,你根本没有关注到我的表情,没有关注到听众有没有接收和理解。”说着对方露出让人不解的微笑。
听到这样的评价,李知聪已经想要骂人了,愤怒之后就想摆烂。 既然面试官都能当场说出这样否定的话,那也没啥好继续面试的了。
说我不听别人意见是吧,行,你说的对。
说我一直在呱呱还讲的很快是吧,行,我后面就讲慢点,看看到底是谁着急要去开会。
说我没有注意到面试官的情绪是吧,行,我现在开始就盯着你看,看到你发毛为止。
面对李知聪突然转变的态度和行为,对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就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这样的话题一旦出现就表示面试即将结束,如果候选人不提问题,潜台词就是对这家公司没啥兴趣,就是来水个面试经验。
李知聪为表示尊重,还是客气的提了一个问题:“我想了解下这个岗位是负责哪方面系统的。”面试官着重描述了下集团公司对研发中心的发展愿景,接着又简单复述了一遍猎头此前给李知聪看的岗位描述。
李知聪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开始总结复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作为面试官的他也是含糊其词、张冠李戴的回答候选人的问题,双标!而且还是个爱画饼,不注重专业细节的小领导。再看看他的容貌和仪态,似乎超过45岁了,在这么大的集团公司里,这个年纪才是个小领导,还不一定做到了总监,看来能力手段都很一般。假设他没有40岁,那这样的皮肤状态就是过度劳累导致的,加上面试中总是接电话回信息,更加证明他时间管理能力弱,分不清主次,不会合理分配任务,对待候选人连基本客套尊重都没做好,未来跟着他必然是要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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