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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莫效渊第一次挑战熊总，早在两年前离职潮发生后，莫效渊就一直很想换到其他中心去，一方面熊总一直抓着不放人，另一方面是换岗属于职级平调，以莫效渊当时的职级还不够，妥协之下便答应给熊总做半年的总助以换取升职，没想到国庆节后痛失陆幸和姚富贵两位得力干将，当莫效渊再次提出要换岗时，熊总就更不愿意放手了。原本可以好言好语再商量商量，以莫效渊的性子，也许就继续忍下来了。可偏偏熊总为了证明自己抉择之英明，刻意在早会上批评指责效渊连个助理的杂事都做不好，“就你现在这个办事能力，还达不到去其他部门做小领导的水平，你能稳在当前的岗位上也是我对你的包容了。”
一向只会当面忍气吞声背后吐槽发泄的莫效渊终于不再伪装了，“您说的对，是我能力的确有限，做了一年多的总助也让我看清了，这个岗位应该留给更有潜力的人，我还是回去继续做我的产品经理吧。”
“你想回去就能回去？这人事安排全听你的？这狐假虎威的本事可涨了不少！”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熊总丢了面子，气的直哆嗦。
“人事安排自然听人事的，既然我和您都觉得我不适合该岗位，调岗也是合情合理。据我所知，供应链产品岗位目前空缺很多，而且其他中心也在开展各层级的内部选拔，我想从公司层面人尽其用的宗旨来看，我这建议也是切合政策的。”战略为核，制度为尺，人尽其用，是当时大老板为当年度公司战略及架构调整亲自提出的口号。莫效渊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熊总只能哑口无言的干瞪着。
拜他俩所赐，整个早会的气氛已经降到冰点，直到有人咳嗽了几声，熊总才冷冷地说了一句，“早会你不用参加了，现在就去找人事吧。”莫效渊立刻合上放在膝盖上的电脑，起身走了出去。
熊总很生气但是他不糊涂，莫效渊不论是作为产品经理还是作为总助都很好的完成了委派的任务，但是这个人性格刚直老实本分，不懂高层之间的弯弯绕绕，甚至做不到对领导的小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期留在身边也不是好事。正好供应链部门缺少资历深的产品，让有经验的他去项目上填坑背锅也是个不错的决策。
莫效渊跟着熊总半年，深刻理解了这个领导的为人处世特点。爱记仇，但又喜欢装作自己很包容下属的样子，他把这当做是城府深的表现。为的是让下属觉得自己是个亲民且能听进去大家意见的领导，更为了反复压榨下属的能力，为自己提供去CEO面前刷存在感的成果。正因如此，即便莫效渊和熊总那次公开干架之后，熊总依旧经常对效渊委以重任，甚至在今年绩效考核后提拔他为组长，并借着某次聚餐的非正式场合阴阳怪气的夸赞两句，“你要感激我当初放你一马，才能有现在的你。”想起熊总那些惊人语录，莫效渊总是觉得无奈又可悲。好在一切就要结束了，看着电脑屏幕上收到的颂和集团人事部发来的offer，轻轻舒了一口气。
随着明华子公司的裁撤，参加早会的人员少了1/3，但是开会的时长并没有缩短，今天汇报顺序自己是第一个，对不住了各位。莫效渊投屏了PPT，把昨天本部门内完成的事项概述了一番，这个不是重点，熊总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屏都懒得抬头看。接着效渊列举了当前各个项目情况，重点把有风险的，会被业务方投诉的，再次重申了一遍，这也是他每天早会会重点强调的。往常熊总在这个环节要发表几句高见，但这次也只是看着屏幕不发一言，似乎是在等着更重要的部分。但是莫效渊并没有回应他，而是结束了汇报。
“你等一下？我昨天让你准备的材料呢？”熊总一开口，这语气，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材料我已经弄好了，等会早会结束...”莫效渊的话被打断了。
“你都已经是个组长了，分不清工作任务的主次么？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我一个总经理花时间听你汇报你的下属在干什么，你觉得合理么？项目风险，投诉，每天都是这些千篇一律的，这些是你自己该处理好的事情，不要试图把责任推卸给我，理解了么？”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慌乱，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准备的汇报内容，而这样的汇报结构也是在大家与熊总一次次早会的轮番挨喷中沉淀下来的，现在又来了。
“理解了，我是怕耽误大家时间，所以没有在早会上...”莫效渊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耽误时间？这么重要的项目，你说是耽误时间？看来你根本没有领会昨天会议的主旨，这个项目关乎我们中心未来3年的发展规划，早会拿出来讨论，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同步信息，一起参与共创。来来来别说了，你先把文件打开，让大家看看是不是耽误时间。”
莫效渊打开了PPT文件，刚开始说明自己思路框架，就迎来了熊总新一轮的抨击：“停停停，不对。这份材料是要给大老板看的，你觉得你说这些业务上的痛点，他能理解么？你也不是第一做汇报材料了，大老板不要听这些带有指责业务上问题的内容。你往后翻，这几页，你就是从上次那个关于供应链问题整顿的PPT里复制过来的吧，你这是在糊弄我么？以为我不记得的了？”
沉默，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连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谈谈呢？你要是不想写这个材料，不想参与这个项目，你大可以直说，我们不勉强，难道还真的是非你不可了？”熊总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在座的所有人都惊了，已经很少有人能把他气到这个程度了。
“说话啊？都懒得应付我了么？还是你连这个工作都不想干了？！”
莫效渊打断了熊总的无能狂怒，“是的，我准备提离职，还请领导批准！”
这一次，没有人咳嗽，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看戏。熊总不可思议盯着莫效渊，试图通过表情分辨出来对方的真实意图，而莫效渊则无视对方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你是认真的？我才随便说你两句，你就要离职？年轻人太冲动，你回去再想想。”熊总自己开始搭台阶了。
“我思考过了，本来就计划今天提的。”台阶被拆了。
熊总看了看其他低着头保持沉默的部长们，“早会暂停，你们其他人都先忙别的。”其他部长如获大赦，合上电脑就赶紧退出了会议室，最后一人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你找好下家了？”语气已经掩藏了刚刚的愤怒，剩下的只有来自大领导略显生硬的关切。
“找好了。”
“是哪里？”
“颂和。”
“你真以为颂和就比辉煌好么？那边也是人才济济，你去了能做到这么大的项目？能给你做组长做到管理层？能有我这么包容又开明的领导？”见莫效渊没有任何反应，熊总继续说道，“你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绩效、职级都满足你了，难道是因为没有调整薪资？这公司会统一安排的，预计在9月，我会把你名字优先报上去。还有什么条件？”
莫效渊越听越觉得可笑，明明是自己努力却被对方说成是靠关系的赏赐，高高在上的熊总，自以为是的熊总，逼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骨干人才之后，居然都不质疑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又或是大家都太仁慈了，不忍心叫醒他。以至于让他以为，他是凭借自己个人实力才成功组建的200多人的团队，只是因为公司发展放缓，福利待遇没有及时跟上，还要严格控编，最终导致了人才的流失。但幸好，流失的人才也不过如此，毕竟每一个都是在没有能“完美”完成自己安排的工作的情况下，被“淘汰”掉的。到这一刻，莫效渊终于理解了那些人离开时的想法，不是他们没有大声呼喊，而是根本叫不醒装睡的人。
“感谢熊总厚爱，我想换一份能照顾到家庭的工作，加薪的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熊总见莫效渊去意已决，也没有再多说，起身径直走出会议室。莫效渊坐了会，在微信上给李知聪发了个消息，“我正式提离职了。”然后走去了人事助理的工位，要了份离职申请书。算上这个，已经是信息中心一周内第四个人来找她要离职申请书了，熟练的从旁边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份A4文件递给莫效渊，“刚好多打印了一份，你拿去吧。对了你和部门的人事经理沟通了么？”
“还没有，但和领导说过了。”
“噢噢，你也要和金明明说下，后续的办理流程他会和你说的。”
“好的，谢谢。”莫效渊拿着材料走回了工位。刚坐下填写了一半的材料，金明明就过来了， ｗｗw.uukａｎshu.coｍ一起的还有薛梓豪，“我们找个会议室我们聊下吧。”金明明拍拍莫效渊的肩膀说道。
会议室里，金明明照例试图挽留了下，谈到了公司福利，加薪预期，又问了问离职原因，但这些都不是他真正的来意，“你想必也知道了吧，从去年以来，颂和在我们公司挖了不少人，最近我找了法务沟通，基本可以认定这是恶意行为，我们也在准备材料进行起诉。不知道到时候真打起官司来，会不会影响你的入职。”金明明停顿了下看看莫效渊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不希望对你们生活带来影响，毕竟是颂和的问题，错不在你们。所以，我们想统计下有哪些人近期有意入职颂和，也好做些额外关照。”
“那还真是感谢组织关怀了。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邓远航他们组有三个研发提了离职，其他的都不太清楚。”
“那包俊杰呢？”薛梓豪问道。
“据我所知，他应该是没有投颂和的，他和对象都想去别的城市发展。”
“你是最近才内推进颂和的么？”金明明问道。
“不是，我之前就面完了，但一直有些犹豫，最近才做的决定。”看他俩都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便岔开了话题，“对了，我的工作交接给谁，我家里还有些事，从下周开始要请几天假。”
“我让周畅和你交接。”薛梓豪说道。
“好，那我今天把材料发给他，明天和他全部过一遍。我最后一天定在下周五，你们看没问题吧。”莫效渊问道。金明明看了眼薛梓豪，然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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