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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瑶放下把玩在手上的清酒杯子，身体前倾，左手横放在胸前的桌边，右手肘立于桌面伸出食指，这是她要开始发言的标准姿势，只听她道：“有以下几点你得记住，其一，猎头是拿着招聘公司的钱干事的，所以他们优先在意能不能入职，其次才在意拿到的人头费多少。你在谈薪的时候表达了比较明显的犹豫，且还不单纯由于薪资不满意一个因素，他们就会认定你入职的概率低，特别当有别的候选人的时候，你的优势不明显，他们不愿意为你争取是正常的。”
“所以，我不应该表露出犹豫的样子，应该坚定的让他们认为，我就是因为薪资不满意，这样他们才会去努力争取。但是我担心他们争取下来，但我最后又没去，到时候会不会影响我的口碑？”
季瑶笑了笑，“知聪啊，你真是太遵循规则了！的确，几个熟悉的人事猎头可能会聊一聊，最多你再也去不了这家公司而已。你要真是个优秀的候选人，别的公司才不会管这些闲话呢，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玩这种操作的人，相信那个习惯性PUA的人事经理也见过不少了吧。”
“那其二呢？”一旁静静听着的老向问道。
“其二，如果是常年合作的猎头公司，结算人头费的方式会与那种单次合作的有些差异，具体的猎头考核绩效的时候也会结合多方面因素，他们不会为了给你达到预期的价格得罪甲方公司。所以，你在谈薪的时候，最好坚持预期的价格，或者你一开始报价的时候，就把他们会砍价的幅度预留进去。”
老万插话道：“对啊，就像我这样，直接报个高价，等他们砍，不砍我就是赚到了。”
季瑶摇摇头，“万公子可能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啥自己的offer等了这么久吧？”
“怎么说？”老万一脸不解的追问道。
“我先把第二点说完。我知道知聪的想法，你是抱着坦诚合作的态度去的，报个合理的价格，希望对方在一开始就接受了这个价格基础上再进行后续的面试流程。这种是针对遇到比较预算充足的公司或者人事才行得通，但要是遇到爱计较的，你就肯定吃亏了。不过这样的操作，一定程度能帮你们过筛公司，当然也是在你们手上机会很多的情况下，如果是遇到当前这种经济下行，人才供大于求的环境，慎重采用这种风险试探操作。”
其他三人听的连连点头，季瑶喝口水继续说道，“下面讲其三，老万，你面试时间至少比知聪早了一周，但是知聪的节奏比你快很多，而且猎头和人事都在催着他早点给出决定。我估计这家公司肯定找了不止四家猎头公司，这个人事经理是个速战速决，急于证明自己能力的风格，所以他应该在计划先把市面上符合条件的一批候选人集中面试完了之后，按照价格从低到高顺序依次进行谈判。”
李知聪忽然恍然大悟的双手抱头，“你这么说，等于我是这批里面最便宜的了，我的天，真是太欺负人了！”说着双手捶桌，震的桌上碗碟直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么！还说什么我是面试人里最优秀的，说来说去就是看我最廉价！”
“息怒息怒，你也是太长时间没有出来面试了，第一回就遇到个厉害的角色，占了下风也是正常，后面多面面就好了。”老向赶紧安抚道，顺便给知聪杯里添了些水。
万家路默默干了杯中酒说道，“所以我可能等不到这个offer了，也行吧。讲真，我还是不觉得我要高了，那么远的地方，真要加班搞起项目，指不定比我现在的还苦，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出长期的差了，而且自从抚城的项目之后，这边老大还挺器重我的。”
“所以你着急找啥工作？”向林问道。
“我们今年绩效还没发，但是已经开始裁员谈话了。”老万终于说出了真实的原因。
“那肯定你裁不到你啊！你操心啥？噢，我知道了，正是因为裁不到你，所以你拿不到钱，没有补偿金，没有升职加薪，可能连今年绩效奖金也......”向林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
“要想被裁，也是有办法的，但是我还是得先找好下家。要真找不到，也只能继续熬着了。季总，季大佬，你那边有适合我的岗位么？不对不对，我上周刚问过你，唉，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继续找找吧。”老万说着开始有些醉了。
“现在情况环境经济下行，不太建议你们跳槽，除了几个风口行业的头部公司预算还可以之外，大部分公司预算都很吃紧，就算公司要扩招，由于市面上人才很多，所以卷的厉害，价格上也占不到优势。”季瑶的这一番分析，凉了另外三人的心，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知聪他们此前或多或少感受到些许，只是从专业猎头的口中清楚说出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也是完全深陷其中，被局势形势大浪裹挟着，身不由己。
最后还是向林打破了这份安静，“说来说去都是打工的事情，想想未来几年呢，35岁已经在前面招手了，季瑶你没这个困扰，我们仨做互联网产品的，35岁这个大关怎么过呢？两条路，要么找个国企去养老！要么自己做老板！”
“我也想进国企哎，太难了。我妈还让我舅找了几个比较硬的体制内关系问了问，现在除了大国企，基本都不招人，就算招也轮不到我们这种岗位的。人家让我赶紧考公务员，我本来学习就不好，还考公，这不是扯淡么！”老万说道。
“所以还是要自己做老板啊，搞副业啊！我听一个银行放贷的朋友说，现在小企业融资方便很多，流程简化了不少，而且利率很低。现在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等经济上去了，水涨船高，我们也能飞起来了。”向林说道。
“所以你想好搞什么了么？”知聪问道，其实知聪心中也是有个想要自己做一番事业的决心，但是碍于现在忙碌工作的情况，碍于自己没有什么方向，只能停留在幻想的那一步。
“加盟个品牌店吧，小一点的那种，没有堂食只做外卖？”向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除非是品牌早期，不然基本只能回个本，赚钱还没你现在打工的多。你辛辛苦苦赚的都给加盟费、房租和员工工资了。”老万直接破灭了向林的幻想。
“那你说，做什么好？”
“我们要不合伙开个咨询公司，就帮企业做做那种信息服务咨询类的。就光我们仨的经验，至少能把电商、供应链相关的行业的单子都能接下来了。”也不知道老万说的是醉话还是真话。
“咨询公司？万公子，你搞笑了吧，就说你能带来客户还是能写PPT？你就只能吹。”向林不服地怼道。
万家路拍了怕李知聪的后背说道，“知聪的PPT写的好，他可以写，至于客户嘛，是个问题，我们仨都得去出去做销售才行，对，到时候就按照销售拿提成。”
季瑶看他俩争的热火朝天，赶紧让他们打住，“现在讨论这个没用，先看看能不能拉到客户，想好第一单做哪家的，你们连个招标的过程都没有全程走完过，成天对着电脑画原型图，就知道窝里横，还做销售呢？”
“哎！”“哎！”万家路和向林不约而同的抗议道。ＵU看书 wwｗ.uuｋanshu.com
李知聪看看时间，已经超过10点了，妻子已经发了3次询问信息了，“今天就到这吧，副业的事情我们都回去思考思考，现在大家都还有工作，距离35岁还有三四年，准备的时间也算充裕，不着急这一晚就讨论出结果。”说着就拉了拉老万，季瑶和向林也起身收拾东西，先后走出了居酒屋。
只有季瑶是开车来的，李知聪就住在这附近，万家路和向林住的是一个方向，他俩拼了个车先走了，知聪陪着季瑶等来了代驾，看着季瑶的车开走了，这才自己步行回去。沿着人行道走着，春末夏初，夜风阵阵，吹醒了知聪的醉意，脑海中不断涌现刚刚在桌上季瑶的一番建议。宏岳的offer该如何处理呢？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猎头和人事其实都不会再给自己谈价的机会了，而且他们指不定还有更高价格的候选人在等着答复，如果坚持把价格抬高，他们大概率会放弃自己，这样反而被动了，不如直接拒绝了吧。至少按照老万的消息，明华子公司这边裁员的概率很高，多点耐心等一等，只要裁员了，那些投诉的糟心事都会迎刃而解的。
走到家，问题也想明白了，妻子在厨房准备着明天的早饭，听到知聪回来了，穿着围裙走了出来，“这么早就喝到位了？老万没拉着你二次会？”
知聪听着妻子阴阳怪气的质问，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他下半年要结婚了，要是二次会估计回家他得跪键盘。”说着走到餐桌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赶紧去洗漱吧。”说着妻子继续回到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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