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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利拉德身边时,他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靠在一颗榕树旁休息,他的脸色仍然很苍白,正在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已经将火堆生了起来,摇曳不定的橙红色火焰照亮了他的脸,却忽明忽暗。我走近他,他一声不吭,看上去很颓累的样子,周围的虫鸣声很响,但听得悦耳。

我将婴儿放在他面前,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摸了摸婴儿的脖子,却摇了摇头。

我也很遗憾地,把那个婴儿抱走,我现在对于人的肉已经不感兴趣了。

“她是?”利拉德叫住了我,问道。

“和你一样来到这里的人。”我没有回头,解释道。

他又将头扭了回去,一动不动地看着火。

火不是很大。我问道:“这个怎么处理?”

“跟着我来。”利拉德扶着树爬了起来。他带着我来到一块林间空地上,掏出指南针,又打开了地图,简单比划了几下后,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孩子放了进去,填上土,搬来一块石块,细细地调整了一下方向,站着念叨了几句话。这一切都结束后,他带着我回到了营地。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包裹,从中抽出了几条条状的东西给我,我拿到手才发现那是肉干。我吃起来有点费劲,肉干在嘴里越嚼越软,也散发出一股香味,一种动物油的香味。

“用黄油做的牛肉干,味道还可以?”利拉德说道。

我点了点头,从那天的面汤开始,我几乎没有动手做过一样食物,不要说利拉德上次尝到我做的烤肉时一脸狰狞的表情,就连我自己都咽不下去。

今晚就这样过吧,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大芭蕉叶子,铺在地上当床。

“我们会去到什么样的地方呢?”我躺在叶子上,默默地问着自己,在书上,我见过很多其它地区的风景,有高山,平原,雪原,海岛,沙漠,雨林……当然,现在,我们所处的这里就是雨林啦。

夜里,我睡不着,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床不好。

一时,我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对,虫鸣声逐渐变小、消失,森林变得一片寂静,只有一片黑寂。

魔物?我手上没有法杖,空手可打不过它们。我站起来,小心地关注这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利拉德也察觉到了危险,站了起来,他将一个照明球放得很远,照亮了一小片树林,但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葱郁的树木。利拉德熄灭的照明球,换了个方向,又在远处放了一个照明球,那里是一片空地,仍然什么都没有。我感觉到那个魔物越来越近了,利拉德还是没有找到魔物的位置。我不希望那是某种隐身的魔物,事实上,那样的魔物并不多。利拉德将匕首攥在他的手里。

又一处照明球,照明球与我们之间,我看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阴影,背着光立在黑暗里,照明球的光和大多数星星的光一样,是明白色的,那个巨大的黑影在白色的冷光下看上去十分阴森可怖。然而,我们却不敢乱动。

现在,它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但它发现了那个照明球,正在四处寻找目标,我很庆幸利拉德将这枚照明球放置得非常地远,那个怪物被照明球吸引去,它移动的速度很慢,可能是因为离我们太远,我们连它走路的声音都几乎没有听到。

怪物走到照明球下,我们看见,它的头顶长着一对黑色的角,脸很长,没穿上衣,通体棕褐色。

“牛头人。”利拉德说道。“小心!”

在光下,我还看见它的右手上拿着一柄板斧,在黑夜中闪着光。

“我知道……”我小声地对利拉德说道。如果现在,我的手上有法杖,它根本不可能这样快活地在那里晃荡。

利拉德虽然实力不行,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他很小心地将光球往更远的地方移动,牛头人便跟了上去,它几次抡起斧头,想要劈砍那个光球,却总是一个踉跄。光球并不是实体,只是一种发光的能量体,简单的物理攻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利拉德又在更远的地方施放了一些小的光球,熄灭了之前操控着的那个,智商并不高的牛头人果然冲了过去,远离了我们。我靠着榕树坐回到芭蕉叶上,长叹了口气。

利拉德将匕首插回匕首袋中,也叹了口气。微风吹过闷热的雨林,带来一丝凉爽。

这时,刚刚放松的利拉德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快走!”

我没有多想,就被他拉了起来,一起飞奔。利拉德说道:“刚刚的那阵风,是从我们这儿刮过去的,刚刚的那个牛头人在下风向,它一旦闻到我们的气味,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我们朝着垂直于刚刚那个牛头人的方向跑,结果,在我们前方的,却是一座悬崖。现在,我们已经离塔很远了,但牛头人却离我们越来越近。

“看来,只能战斗了。”利拉德说道,他让我躲在一棵灌木的后面。又将将那股之前用来送我们出塔的绳子取了出来。悬挂在两棵树之间、靠近地面的位置,随后和我躲在了一起。

他还在大口地呼吸,但我能感觉出已经把呼吸的声音控制到了最低,因为我的喘息声比他的还要大。

前方灌木丛中传出了“沙沙”的声响,它来了。

牛头人用鼻孔呼气,它发出的巨大的喘息声足以掩盖这片森林里一切其他杂音。

这时,利拉德做了一个让我没有想道的举动,他忽然从灌木丛中窜出,将一个照明球直接放在了自己身边。

“你在做什么?!”我大叫道。利拉德却根本没有理会我,便拿起匕首朝牛头人冲去,牛头人也举起了它的那柄斧头,大步向我们这边跑过来,每一步都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它的斧头大到可以在一瞬间将利拉德的上半身劈成两半。利拉德却忽然停住,向侧方一闪,牛头人没有反应过来,在转身时刚好碰到了利拉德先前在地上布置的绳子,跌倒在地上。

利拉德乘机一跃,骑到了牛头人的脖子上,想要用匕首刺它,但几下都无济于事,仅仅是在牛头人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疤痕。这时,牛头人站了起来,它将斧头扔到了地上,想要用双手将利拉德拽下来,但此时的利拉德的双腿和双臂正抱紧着牛头人的头和角,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被它拽下来。利拉德当即用匕首刺瞎了牛头人的双眼,它看不见东西,只能左右摆动身体,却一不小心又绊倒在了自己的斧头上,仰天躺着,将利拉德的腿压在了地上。

“快!”利拉德对我喊道,“用那个斧头!”

我回过神来,跑过去,举起斧头的斧柄。斧头实在太重,我只能搬起一点点。但利拉德的情况确实很危急,现在完全处于“骑虎难下”的状态。我换用肩部将斧头扛起来,我感觉到我的鞋跟已经陷了一半到泥土里,但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让斧头在接近地面的位置一挥而过,刚好劈开了牛头人的肚子。

血流了很多,都是蓝色的魔物血。我将利拉德从牛头人的背后拽了出来。

他的腿受伤了,左腿几乎不能动,应该是被牛头人巨大的身体压伤了,右腿上也有几道明显的抓痕。看上去很疼的样子。

他坐在地上,稍微喘了一会儿气,对我笑着说道:“来看看都有些什么战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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