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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曼怎么会在这里？克里夫暗暗吃惊。哪怕按照雷曼的最快速度来计算的话，从家中走到这里也需要几个小时。的确，雷曼早在克里夫用上午餐时便已经出门了；因此此时走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它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也许这不是我家的那个。克里夫想。雷曼自己也介绍过，既然都是公司统一生产的机型，那么从外形上看来相差无几也很正常。
于是克里夫站在路边，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迎接上去。他打算看看这机器人到底有没有什么说法。倘若只是直直地走了过去，便说明克里夫在连日的调查中精神过度紧张了。
遗憾的是，似乎并不是过度紧张这么简单。这只“雷曼”机型的机器人，快速穿过寂静无声的街道后，缓缓地向克里夫靠了过来。
“克里夫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雷曼？你是家里的那个雷曼？”
“是的，克里夫先生。”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奇怪的是，雷曼没有回答。
“克里夫先生，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克里夫不禁吃了一惊。尽管机器人没有所谓的语气，但是不作答却问出了这个问题，这种行为本身包含了某种近乎威胁的味道，让克里夫难以相信这是从雷曼的口中说出的。
“不，我不需要。我在这附近还需要再逗留一下。”
雷曼古怪地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反应。
“了解。克里夫先生，祝您下午愉快。”
说着，雷曼后退一步，随即调转方向朝着街道继续行进了。
克里夫远远地望着，直到雷曼在远处几乎成了一个小点，便猛然发力、几乎像是在和自己作对似的跟了上去。他当然看不出这和眼下的调查到底有什么关系；然而这些神经质的机器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克里夫感到不安，今天他倒要看看，这雷曼跨越城区来到这里，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雷曼不断朝着内城区的外围驶去，青色的高墙也逐渐变得越发高大，几乎像海啸一般覆压而来。雷曼是靠履带的，走起路来比克里夫快上不少，后者得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然而，每当雷曼快要消失在视野外时，前方的那颗小点却又会适时地停下来，左右扭动机身像是在观察什么，随后再度出发。
如果克里夫这时候停下来、仔细地想一想，他一定能发现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当然，也不能说克里夫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这时他对于查明真相的渴望，以及某种对自己的不安感到恼怒的奇特情绪蒙蔽了他的心智，使得他不能不追上去。
雷曼直直向前，一路走到了高墙的脚下；眼看道路来到尽头，它忽而向右一拐，从视野中消失了。
克里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才发现道路右边有一个豁口。此时克里夫右侧有一栋外观看起来异常古老破旧、简直不属于内城区的小屋，一段木围栏横亘在道路右边，连接了这栋小屋和高墙；而那个豁口正是出现在这段围栏中间，颇为宽大，仿佛是被人为折断的。围栏内是一片仅仅经过了简单铺平的土地，因为落雪而变得湿漉漉的。
克里夫边喘着气边迈入这不大不小的荒废庭院中，还没等他观察四周，便被一记重击打倒在地。
倘若换作是别人，吃了这一击也许就要丧失抵抗能力了；不过不管是由于日常的积累准备、还是过去的办案实践，克里夫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双手护住头，腿蜷起来，并且立刻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正是这本能反应帮了大忙，他以手臂接下了一跃而至的攻击者重重的下一击。
这下可绝对不是闹着玩了。克里夫刚经过一阵小跑，又先挨了一击，还被压在身下，不免有些劣势。他一面与对方缠斗，一面抓住机会，一下将对方从身上甩开，随即挣扎地便要站起来。谁知对方却似乎充满了攻击性，还未等克里夫立足，便又已经直直地扑了过来，克里夫只好以半跪的姿势迎敌。
就这样，两人在一片荒地中继续缠斗在一起；一会儿一方在上，一会儿又换成另一方，泥块和雪沫四下飞溅。克里夫又挨了几拳，然而毕竟有过一些格斗基础，对方挨得更多。就这样过了片刻，克里夫终于将对方压在身下，自己以体重坐在了上方。
“呸！内城区的走狗！”底下的人一面叫骂着，一面不住地扭动，似乎还想寻找机会挣脱束缚。他的脸侧面被压在地上，克里夫看着对方微胖的脸型、些许的秃顶和因为眼镜被打掉而眯着的双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赫伯特！”克里夫不禁失声大喊。
趁着克里夫分神，赫伯特一把将他掀翻在地，半爬半走地向另一边退去。克里夫坐起身，这才发现那栋破旧小屋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半隐在门后，正在朝此处观望。见到克里夫注意到自己，那身影迅速缩了回去，门也随之关上了。
“赫伯特先生！”克里夫忍着晕眩站起来，“赫伯特先生，我不是来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克里夫这才发现，赫伯特仍然匍匐在地上，在看着方才那个人影的位置。UU看书wｗw.ｕukanshｕ.com听到克里夫喊他，赫伯特回过头，支起身坐了起来。
“这一切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赫伯特冲着克里夫怒吼，“现在我们全都完蛋了。我们早就全都完蛋了！从你进到内城区开始我们就全都完蛋了！”
赫伯特坐在地上，因为刚才的打斗和吼叫而喘着粗气。渐渐地，他好像平复了下来，喘气声也变轻了。
“听着，小毛贼。既然正像我早就被告知的那样，我刚才那一下没打趴你，那我们现在要么就一起死，要么就一起活。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你要听我的，否则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赫伯特先生，我想恐怕还没必要到这个程度……”
“这和你怎么想的没有关系！”虽然不再是怒吼了，但赫伯特说话时仍然咬牙切齿，“要是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就应该直接拿把枪把你打死。不过现在……等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就知道了。”
赫伯特终于站起来，将自己掉落在地的眼镜捡起来，用衣服上干净的部分擦一擦，又重新戴好了。
“我不是内城区的人，没空和你讲那些内城区的礼仪。我不是想问问题吗？这里太不安全，进屋去。”
说着，他走到方才那个人影开门的地方，一把将门拉开，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克里夫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跟了过去；只不过他将手臂微微弯起放在身体两侧，拳头紧握着，随时准备应对袭击。在跨入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前，他最后在院内扫了一眼:拐角处一个隐蔽的屋棚内，用木板遮挡着一辆停着的费尔顿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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