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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特的那辆费尔顿94就这样在一片警笛大作中招摇过市。起先在内城区的外围，由于大多是平房，还可以时不时望见有人好奇地趴在窗口看向路面；等越发接近供暖塔，周围的建筑物也大多变成庞大的庄园或是集合体，便再也不知道内城区其他人的反应了。
红绿灯徒劳地变换着，马路上的车也寥寥无几，那种猛然的不真实感再次涌入克里夫的脑海，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这响彻后方的警笛和飞驰的车辆都只是临醒前的一场梦境，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右转！”格洛丽亚在旁边喊道，将克里夫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奇怪……克里夫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格洛丽亚。他这时才感到，对方的面容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
不过没有时间沉湎在离奇的思绪中了。随着中心供暖塔在眼前越来越大，临时拉起的警戒线也开始出现在视野中。
“现在怎么办！？”克里夫紧紧握住方向盘。
“冲过去!”格洛丽亚回答道。
请保佑我。克里夫在心中默念。他想不出来应该寻求谁的保佑。随即，克里夫猛一推操纵杆，在片刻的延迟后，车朝着警戒线以及其后的工作机器人猛冲了过去。
警戒线显然是临时才拉起，还没有来得及在后方布置更加重型的阻拦。那些工作机器人只是木然地面对着疾驰而来的车辆，随后在一阵碰撞的震颤和轰鸣中，机械的零件和残片飞得到处都是。
“机器人具有一些人所不具有的优势。”克里夫猛然想起这句话。然而当他的余光扫过零落在路面上的、空洞的透明镜片时，还是不由地感到一丝愧疚。这或许也是机器人优势的一部分。
这样，就只剩下中心供暖塔的大门了。几名持枪的门卫业已将枪架起，端平在眼前。
经过刚才的碰撞，费尔顿94的车头已经发生了些许形变。眼见着面前持枪的机械警卫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克里夫也只能再次祈祷上苍，用手护住了面部。
先是几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巨响。等克里夫再睁开眼睛，前挡风玻璃上多出了几个弹孔，一条机械手臂挂在侧面，被克里夫拨了下去。
“向右边走，到四号楼！”格洛丽亚大声下达指令。
克里夫先前来到中心供暖塔时，恰恰好只转到了三号楼，没有见过四号的正面。他猛一打方向，随即便到了四号楼前。
“看到那个门了吗？快开到那前面去！”
克里夫完全来不及加以思考，机械地执行着指令，停在了一个筒状的建筑物前；面对着两人的是一扇封死的大铁门。四周瞬间便冲出许多机械卫兵，正向此处蜂拥而至，克里夫抬起头，头顶上也密密麻麻地环绕着蜂群般的飞行机械。
这次真是完他妈大蛋了。克里夫砸了一下方向盘，暗暗咒骂自己为何要鬼使神差地选择帮助格洛丽亚。而身旁带来这一系列麻烦的女子却丝毫没有犹豫，猛得一下将雷曼甩在座位上，拉开车门便下车了。
“你干什么？疯了？”克里夫急得大喊。
格洛丽亚没有回答，一袭红裙快速冲向面前的铁门，在四下充斥着的属于机械的坚冷色彩中格外醒目。她将什么东西贴在了门旁的一个感应器上，铁门竟随之开启。
“克里夫先生，快开进去！”她边大喊，边挥手示意。一枚子弹落在她右边一点，引得她下意识地闪身躲避。
来不及考虑，克里夫给足燃料，将车扎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宽大的空间，不算大的费尔顿94开进来，还有相当大的富余。随着克里夫进入，格洛丽亚也立刻闪了进来，躲在门后，疯狂地按着一个按钮。
铁门开始缓缓地关上了，在克里夫看来慢得简直不通人性。幸好足够了；灰黑的、蜂拥而至的机械卫兵被隔绝在了门外，随着铁门重重地合上，只有几只残臂被切断、进入到了室内。接着，整座建筑开始下降。原来，这是一座巨大的电梯。
电梯下降了一阵，在轰响中停了下来。地面的喧嚣在这里全都消失了，只有克里夫和格洛丽亚在重重地喘着粗气。电梯门又打开了，不过是在另一个方向，也就是车头的方向。
格洛丽亚打开车门坐进来。
“快开吧，克里夫先生，他们不会就这么让我们走的。我一会儿再向您解释。”
接着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紧抱着手中的雷曼，在迟来的恐惧中微微颤抖着。UＵ看书 www.uｕkanｓhu.com
“……谢谢你，克里夫先生。如果那些景象都是假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了……”
克里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原先或多或少的埋怨，在此刻也无从出口；可不论是安慰还是询问，此时也都不是时候。他只是默默往前开。
“不对劲儿。”克里夫旋即便听出车辆声音不对，“恐怕是伤到了，不知道这车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事已至此。”
克里夫发现格洛丽亚变魔术般地在手中抱住了一本小书，是《蒸汽都市的星空》。
“这本书……？”
“是我们离开占卜间时我拿上的。这本书……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在请求它给我们带来好运。”
“你……不信筑城巨人什么的吗？”
“不信。赫伯特先生也说过，筑城巨人不值得相信。”
于是两人陷入沉默。克里夫尽可能将车开快，然而终究比方才悠着点；身后的锅炉传来类似哮喘一般的声音。
这条地下坑道很宽敞，够将近两辆费尔顿会车。两边和头顶都没怎么经过修缮，地却被相当妥当地铺上了路面，只是已经有些出现起伏，似乎是遭到了持续的重压。坑道很明亮，两边都亮着灯。
刚出电梯的位置，沿着坑道的一边停了一溜大型车辆，似乎是专为特种作业准备的。这其中，还有那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大型机器人，宛如机甲一般。
“这条路会通向哪里？”克里夫问。
“城外。我们会一路到城外。”格洛丽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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