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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很突兀。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周琦也在心里挣扎了许久。

这是一个很大也很空洞的话题,这个问题也是前世三国类小说中,主角的装逼收人必备利器。

某些小说中,主角每次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高谈阔论,透露出些许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都会让某些名臣武将深深拜服,继而不管主角是什么出身、什么地位,立刻心甘情愿跟随主角。

这种事情,其实很扯淡。

如今的确乱象已现,但纵然是那些最顶级的谋士,也不可能准确预测到未来的详细走势。

因为未来是不可控的。

他们最多只能预测到这个天下不太平了,可能会出现大乱子,也可能预测到黄巾军会做乱。

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恐怕无人预测到大汉会迅速走向衰败。

按照现有的常规逻辑,无非士族、宦官、外戚三方角逐而已,胜者自然能够在刘宏去世以后,像以前那样拥立幼帝掌控皇权,待幼帝成长起来,朝中势力再次重新洗牌罢了。

至于起义、异族、叛乱,对于如今的大汉而言,都只算疥癣之疾。

汉末动乱,始于黄巾起义,根源却也未必在此。

历史存在必然性,也存在极大的巧合。

就比如当今天子刘宏如果不那么早死,就算天下会出很大乱子,至少不会出现诸侯割据的混乱局面。

刘宏虽然算是昏君,却也颇有手段,而且也在想方设法增强皇权。

至少在刘宏的统治下,世家大族不断被压制。如果没有黄巾起义的爆发,刘宏或许会持续不断压制士族。

哪怕黄巾起义后朝廷被迫册封州牧,除了将董卓明升暗降册封为并州牧,想要将其调离凉州老巢以外,其余朝廷正式册封的州牧,基本也都乃汉室宗亲。

就算刘宏死了,如果大将军何进不征调董卓入京,而是以雷霆手段除掉宦官,最多也只是会多出另一个窦武、梁冀而已。

就算何进最终又被士族弄死,士族在掌握权利以后,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平定四方动乱。

以上这些事情,都存在极大的偶然性。

(未来剧情到了会详细讲一下,只能说袁本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苦心算计却徒作他人嫁衣。)

试问除了周琦这个穿越者,又有谁能准确预测到这些事情的发生?

如果某个穿越者真的按照历史进程,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忽悠别人,有极大概率会被人当做失心疯。

至少在当今天子没有驾崩,董卓没有入京以前,谁敢言之凿凿的说天下即将诸侯并起?

周琦之所以抛出这个话题,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现在势单力薄,想先开拓一下许氏兄弟的眼界,看能不能说服他们跟随自己把握机会,尽早建功立业。

当然,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能说,周琦心中有数。

许定忽然听到这个问题,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子异何出此言?”

周琦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天灾人祸频发,土地兼并严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就在不久前,还爆发了大规模瘟疫,死者不计其数。”

“这个天下,不太平了。”

许定闻言,默然无语。

事实上,天灾人祸大大促进了土地兼并,许多百姓正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活不下去了,才会卖掉手中赖以生存的土地。

失去了土地,他们又遭受到了更为残酷的剥削,导致生活更加困难,这就是大汉现阶段的真实写照。

许家寨之所以出现了许多匿户,也是从这些年开始兴起。

因为不那样做的话,许家寨内的百姓可能也缴纳不起高额的赋税,最后只能流离失所。

许家寨有着宗族的保护,能够让数千户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抵挡天灾人祸,普通的自耕农却做不到这点。

许定这些年帮忙管理宗族事务,对于民生日艰体会更为深刻。

许定苦笑道:“天下不太平又如何?”

“吾等只是乡野村夫,能庇护宗族安全就已经很难了。既不能举孝廉,亦无法被征辟,只能蜗居乡间为一黔首尔!”

“我们,有何资格谈论天下大势?”

许定的话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不甘,正如周琦曾经与项弘谈论时的心情相似。

阶级早已固化,普通人的上升通道已经被堵死,哪怕像许氏兄弟这般有才能的黔首,心中也只剩下绝望。

周琦扬起了脑袋,目光灼灼的盯着许定,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 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若寻常时期,吾等或许只能骈死于槽枥之间。”

“然当今朝堂之中,宦官与士人之争日趋于白热化,阳使君更是嫉恶如仇,与宦官势同水火。”

“吾杀王吉虽犯下重罪,亦或能成为一个上升之机。”

“哪怕成为士人与阳使君手中利刃,亦好过困顿于田野之间,至死难展胸中之志!”

周琦目光热切的看着许氏兄弟,道:“然吾身单力孤,纵能受到阳使君赏识,恐怕也如同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飘荡于惊涛骇浪之间,步步艰辛。”

“若蒙不弃,待阳使君给在下一个机会之时,两位兄弟能否与我共博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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