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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零陵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大手一挥，湛蓝的光芒瞬间吞没了整个课堂，场景变换。
室内的穹顶兀然消失不见，天空刹时阴暗了下来，腐烂与死亡的刺鼻气味充斥着所有人的口鼻，一位女学员的脚边甚至就躺着一具“尸体”，而在尸体的周围有着数只近似尸体的同类口中鲜血淋漓，大致能看出在嚼着类似直肠的身体构造，此刻半喇眼球吊出眼眶的活尸正透过女学员的身体望着着这具还未腐败的肉身虎视眈眈，垂涎欲滴。
即使所有学员所存皆虚幻，无法和这片仅存在于凌零陵记忆中的场景产生任何接触互动，但温室里锦衣玉食，从未见识过战场狰狞面目的娇嫩花朵可不比从黑暗血时代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祖辈，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当场就让某些心理接受能力脆弱的女性贵族子弟差点呕吐出来。所有人都被使徒带回到了那个逝去于时间长河中的黑暗时代。
其他部分和族中长辈经历过边境开拓生涯的小贵族，则对此类场景习以为常，反而对身边软弱的学伴不屑一顾，挺起胸膛希望在殿下心目中留下一个勇武的形象。
这些娇贵的神圣同盟小贵族们看着周遭的场景，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虽然知道这片记忆中自己的存在只是借由凌零陵的力量衍生而成，但是如果真在这位亲传殿下当面吐出来了，怕是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唯有一黑发男孩，眼眸低垂，无言无语，不为周遭的嘈杂所动，他看着如同末日降临的画面，似乎陷入了迷茫，又似乎沉溺于回忆。
这一切自然都落入当前记忆世界的主人眼中，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迷茫中的男孩儿，便不再将目光投于他。
她用敲击战鼓般的韵律和决心，一字一字地断喝着“科学的崩塌，影响的不仅仅是信仰与秩序”
“火焰不再通过物质的燃烧升起，光芒不再通过电子碰撞传递，这让习惯了电火文明的旧时代人类连生存下去都成了问题。”
凌零陵的声调愈加高亢，周遭场景开始出现变化，“尸体”身上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是如此耀眼夺目，几乎要刺瞎所有在场人的双眼，当然凌零陵除外。
无形的波纹从其身体中蔓延，“尸体”陡然悬空，暗黑的血痂脱落，露出人形的脸颊，随着紧闭的双眸睁开，显露出其中宛如白玉没有瞳孔，如天鹅般优雅纯白无暇的双翼也从其背后舒展开来，双眸无尽的白焰从其身体内的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将周遭一切阴暗污秽焚烧殆尽，邪物在白火的焚烧中的狰狞惨叫宛如为“天使“的诞生奏响了圣歌。
“火苗怎样吞灭碎稓、干草怎样落在火焰之中、照样、他们的根必像朽物、他们的花、必像灰尘飞腾因为他们厌弃炽阳的训诲、藐视圣者的言语。
所以炽阳的怒气向他的百姓发作、他的手伸出攻击他们、山岭就震动、他们的尸首在街市上好像粪土虽然如此、他的怒气还未转消、他的手仍伸不缩。“
画面宛如破碎的镜面一般，到此戛然而止。
“生命总能需找到出路，即使是旧时代的草履虫——一种没有智慧甚至思维可言的生命，比之软泥怪还不如的生命——也懂得趋利避害，这是生命生来印刻在生命本源里的东西，猎食者在进化自己的爪和牙，被捕食者在进化自己的逃生能力，学会了抱团抵御，没有生命敢于在这场进化之路上停下，换个说法，停下来的生命都将变成——化石和战利品，亦或是出现在了掠食者的餐桌上。”
“神灭众生，神亦爱众人，盲眼的凡人在失去视觉之后，对于听、触觉显现出了高度的敏感，而失去了科学的人类，则重拾了超凡与神秘。”
凌零陵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却不轻微，在每个人的耳边以同样的音量响起。
“这里的神并非指的那些宗教神龛里膜拜的货色，而是原初之点——我们也把它称作：洪流”
凌零陵挥手之间，场景再变，众人仿佛置身于无尽星空之间，穹顶之上覆盖了寰宇的天幕，漆黑而深邃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广阔的空间，忽然让所有学员都有种不能自已的迷失感觉。他们尽可能屏住呼吸，试图把视线一点一点延伸出去，然后在视线的尽头就看到了一座枯黄石柱般的高峰。过于清晰宽广的视界，反而模糊了空间和距离感觉，视野中那洞穿天际的巨树完全无法和眼前仿佛近在咫尺的景物对应，严重的错位感简直要让人发疯！
“如果把时间长河比作树木，规则是树木的根系，规则的存在维系着时间长河的存在使得宇宙的存在经久不衰，洪流则是构成一切的基础，就如同树木的枝干，它是初始也是唯一，它是所有规则的衍生，是所有序列的起源。”
“宇宙中有着无数的主位面存在，他们全都依托于洪流的维系，他们是树木的枝桠，枝桠上结满了果实，果实即是位面的结晶——这些果实即是具现的序列，如同伊甸园里的亚当吞噬禁果获得智慧，掌控序列者，即被唤为使徒。”
“序列是至高规则具象的产物，我的老师，掌控着的裁决序列即列属于其上的毁灭规则”
“有些偏题了，言归正传——我们很幸运，应该说每一个智慧生命的存在都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旧时代的毁灭乃是一体两面，在毁灭日之前从未有人可以想过火焰可以在极冰中燃烧、寿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增长，旧时代规则的毁灭迎来的是新世纪规则的重生。
毁灭的成为历史，活下来的则见证历史，用旧时代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那一日，三维世界的生物终于有幸窥见四维的一角，即使代价是毁灭——说到底，其实只是底层位面被高层位面的规则覆盖了而已。”
“原点、规则、位面、序列、力量，然后才是个体，自上而下，原来如此简单！殿下不愧是能被使徒大人看中的亲传，三言两语即把规则序列阐述的如此清晰，那些历史系的老学究只会对着厚厚的历史书籍照本宣科，依我说一个仿生克隆人都能讲得比他们好，至少听起来不会让人昏昏欲睡，哈哈哈”
一个长着清瘦颧骨的俊秀青年对着高台的女孩儿大加赞赏，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钦慕。
“只有臻至圣域巅峰才能够感受到衍生于位面内的次级序列，而不到传奇，就不可能明了位面的基本规则。对于你我来说，又有几个人能够抵达圣域之境？就算是天才， 又有多少在半途中陨落？宇宙的构成，位面的规则，我也可以讲给你们听，但是这对于你们来说毫无意义。但是！洪流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前提就是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力量来自于什么？来自于对自身的了解，对环境的利用。其实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想要充分了解自己，很可能是一生的任务。所以，想要提升力量，就需要脚踏实地，从了解自我做起。自下而上，才能掌握命运！
...特洛伊玛琳，你家外祖父是去年年底突破的圣域吧，以他的天赋本不至于在斗气上的进展如此缓慢，看得出来你继承了他的为人处世——但我还是建议你应该对学院内的任何教职工持有最基本的尊敬，不然我并不认为你能在本学期的历史通识课上考核通过。”
凌零陵轻飘飘的点名看向了刚刚发言的青年，眼神透露着和可人外表全然不相符的锐利。
青年脸色瞬时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这一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与女孩儿实力以及身份上遥不可及的差距又让他却又不敢发作，险些没逼得他一口逆血喷出。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哄笑，而玛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自己所在家族视作最大底蕴的圣者，也不过将将迈入圣域，尚未涉及规则序列的领域，而他居然胆敢在这大放厥词。
而人们毫不掩饰的哄笑声更让玛琳意识到，这里不是神圣同盟，更不是同盟乡下的特洛伊领，不可能人人都卖特洛伊公爵的面子。至少那些敢于发笑的人就绝不会畏惧特洛伊家族，更糟糕的是，笑声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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