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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胡一冬和赵立早早收拾自己的水轿出了门。
路过宋秋子的放门口,房门一半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此时丁姨正仰躺在崭新的木制凉椅上,还刷着光亮的防水油漆,这在这城里,那可是非富即贵的才能买得起的。
赵立眼睛直直的盯着丁姨的凉椅,开口说话:“哥,丁姨家这是发财了吗?”
胡一冬也羡慕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像是要把凉椅上微小的纹路都要记下来。
“你问我,我问谁,人家发财,那也是人家的本事,现在乱世,发财的机会多着呢。”
赵立听后十分认同:“哥说的是,我们也难发财,能发财也是那几个死人财。我现在还希望土匪打进来呢,到时候我们狠狠的发他个死人财。”
胡一冬有些生气,怒道:“赵立!我们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靠努力赚钱,天天想着靠打仗赚钱,你先问问你的良心过得去吗?这要如此,那就是今天你赚别人的死人财,明天那就是别人赚我们的死人财了,我现在只想着让生活变好,我们这里平平稳稳的过日子。”
赵立知道自己或许有点极端了:“哥教训的是,自从因为和家里人走散了,是哥你一直带着我,我也只是想要哥过的更好一点。”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今天早点去,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水船一来我们更赚不到钱了。”
此时丁姨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白馍馍,竟然还有一个鸡蛋。
赵立怨到:“哥,我受不了,我感觉丁姨这是在诱惑我犯罪。”
胡一冬此刻发现了端倪:“奇怪,这丁姨过日子,怎么不见宋秋子啊?”
“前面的小兄弟,赶快走啊,我们都等着拉人呢。”
不等胡一冬和赵立思考,后面同为抬水人已经开始催出他俩了,拥窄的街道,后面不耐烦的催促,对于其他的抬水人来说,生活就是别思考,向前走,最多想想下顿好。
早晨的集市热闹,人来人往,有架起大锅,正熬制淡粥加水菜的,有卖鱼的,大多数都是那种很细小长不大的小鱼仔,可对于城里的普通老百姓们来说吃顿饭加条小鱼仔那都是享受了。
一些来的早的抬水人们都聚集在了集市口对面,窸窸窣窣的讨论着最近所发现的大事。
“以后啊,大伙可把自己给看住了,某些人贪图享乐,以为租了水船就高枕无忧了,还不是还不上钱,只能拿老实巴交的同行开刀,这比外面那些兵匪更来的恶心。”
这是一群没有水船的抬水匠在讨论,因为水船的存在,更加打压了他们水轿的生存空间,之前他们有多痛恨有水船的抬水人,得知还不上水船的钱自相残杀,现在他们得知后就别提有多幸灾乐祸。
胡一冬和赵立离得远,虽然搭不上几句话,但是还是能听清个大概。
这群只有水轿的抬水人,关于受难的拥有水船的抬水人,那真是讨论的如花如茶。
这不,那群拥有水船的抬水人的人影也渐渐出现,为首的水船上,依然端坐的是刘管家,这群人的到来,讨论声也渐渐消失。
“停这,停这。”刘管家示意载他的抬水人,停到集市门口,这样好接下来对着对面的抬水人售卖水船。
“各位乡亲父老们,对于昨日不幸受害的抬水匠们,我们深感同情,以后各位乡亲父老抬水匠们可得多多小心。言归正传,这次依照条款,这艘水船也因此得以再次出售,我个人希望,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售卖二手水船的机会。”
这时那群只拥有水轿的抬水人们蜂拥而至,都大声囔囔:“刘管家,我买,我买!”“别挤,滚一边去。”上一秒嘲笑水船匠的抬水人,这一秒都想要化身水船匠了。
刘管家轻蔑的看着这群卑劣的淤泥匠们,十分好笑,但是碍于形象,又得装作关切且友善的样子,说道:“各位莫急,我知道各位都想买,但是这艘水船只有一条,而且大伙手上都没有现钱。”
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好好先生就差给他们发钱了,停顿一下才缓缓开口:“这样吧,你们又买不起,我呢, www.uukanshu.com租给你们风险又大,谁带的现钱多,谁就能找我借款筹够一百个银子儿租买水船。”
刘管家还是会做生意的,到时候租借水船没余钱了,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卖力干活还钱。
至于接下来的丑陋,刘管家倒是没心情看下去。
当然也有少数想着攒钱全额购买的,就在集市门口卖力的吆喝,倒也稀罕。
赵立在一旁一边吆喝,一边搭话:“哥,话说我们有好几日没见到宋秋子了。”
“是啊,平日里她三天两头就会往集市里卖防水粘液的,就不说卖了,都不来集市里买生活用品了。”
赵立立马回话:“那是,但是丁姨最近奢侈了好多,莫不是把她女儿……”赵立迟疑了一下,那几个字迟迟说不出口来。
“你是说她把她女儿卖了,是吗?”
赵立像是知错了一般,声音小了几分:“哥,我也只是猜测,我知道你貌似喜欢上了秋子,可是……”
“好了,赵立,我们管好自己的就行,如果这样更好,至少她娘俩饿不死了,不像咱们天天得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呢。”
赵立哪能不知道,大哥这是安慰他,也在让自己过得去的一个说法,连忙转移话题吆喝起来,赵立只想多赚钱,让自己和大哥早日买上水船,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此时的丁姨,吃饱喝足后躺在凉椅上,偶尔门口路过劳累的抬水人,她还会轻哼两曲,好生轻松。
还在痴痴地幻想,每个月女儿给自己送钱来,她还能每天如此的逍遥自在。
或许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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