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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生日快乐啊。”“谢谢妈。”
“妈想问问你啊,你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你们过年能结婚吗?”“……”
大概是见他没有回应,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没事,我也不是催你,只是你看,你已经三十了,我们有点着急……”
电话那端仍在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只是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声音。今天是2023年的9月1日,是他的生日。妈妈照常会打电话,照常会有以上这番询问,而关于催婚这出戏,从他二十岁开始,每年都会上演一遍。
放下手机后,看着外面天空中飘着的几朵云,他忽然想不起,十五岁离开家的他,是什么样子。好像也曾冲动,也曾叛逆,也曾疯狂,全然不是现在这般令自己都厌恶的大人模样。
他放弃了继续打游戏,躺回了令自己安心的小窝,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开始认真回忆起,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十五岁的他,放弃继续读书,选择了跟姐姐一起出门。
他决定跟姐姐一起出门打工的时候,是带着无限的豪气和壮志的。听着在外打工的人带回的消息,看着他们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以及不菲的收入,歆羡不已。读书是一条好路,但是不会给姐姐带来出路,也不会给他带来出路,他们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不到胜利的终点。UU看书www.uukanshu.com至于能否给弟弟带来出路,那时的他并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是,他一定会出门打工。
老师劝过拦过,爸妈打过骂过,但都没有改变他的决心。明知自己读不出一番成绩,那何必蹉跎时间呢?而且单靠着爸爸烤酒、妈妈做豆腐来卖,他们一家人的生计又该如何维持呢?他自信自己已经是半个大人了,他可以靠自己的。
他是和姐姐一起出门的,他们投奔的对象是爸爸的兄弟姐妹。长辈们当年出门打工的时候,也是姐姐带着弟弟,他们已经在一座城市扎根、立住了脚,现在到了他和姐姐,他和姐姐必然也能。而且,较之于上一辈,现在的他们至少算是有依靠的亲人,比当年一穷二白的窘况好了很多。他们怎么可能闯不出一片天呢?
他第一次坐四个轮子的车,第一次坐火车,他很难想象,为什么它们可以跑的这么快,这比他用双脚走路不知道快了多少。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退的水稻、青山、绿水,对大城市的期待溢满了他的整个身心。
等列车抵达终点的时候,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象中的地方,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小商小贩络绎不绝,处处都是完全不同于山村的景象。有对父子尤为醒目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儿子牵着爸爸的衣服,在人群中艰难地走着,他们从他面前走过时,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爸爸,这是哪里啊,为什么人这么多?”
“这是我挣钱的地方,也是你的未来。”
这里,也会是他挣钱的地方,有属于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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