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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终于站到了那扇门前。
在握住门把手那一刻，他稍稍冷静了一点，权衡了一下：推开门，这家人以后会怎么对姐姐；不推开门，发生变故他再也见不到姐姐。
这两者，哪一个他更承受不来。答案毋庸置疑。
他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那扇门。看到里面万分冲击的一幕后，立刻闭上眼握紧了双拳。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姐姐？她在为这个男人、为这个家生孩子啊，为什么不送去医院？为什么要在家里生？
是，他的母亲生他们的时候，上一辈生孩子的时候，多半都是在家里的。可是，难道时光倒退了，现在还是二十年前吗？
他七八岁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女人在家里生孩子。他当时也没被准许进入生孩子的房间，只是在房子外面听着。
他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各种声音交织，一片混乱，最后都归于无。孕妇难产，一尸两命。
那天和今天重合了，像是一把催命的剑悬在了郝仁头上。
郝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了进去。他决不能，决不允许，让那时的悲剧重演。
他认真扫视了一眼姐姐的脸，没看其他地方，然后揪着产婆的衣领，问她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还跟她说已经打过电话了，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让她想想办法。
然而这个产婆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吓傻了，六神无主。她似是被郝仁的询问吓回了神，丢下一句“死人了，死人了”，就匆忙挣脱，逃离了这个房间。
郝仁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是该追回这个不靠谱的产婆，还是该做些其他的事情。可他能做什么呢？他只能一遍遍祈求，祈求救护车赶紧到来。
他不信鬼神，可是在这一刻，他希望真的有，真的可以帮帮他的姐姐，帮帮这个苦命的女人。
床头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打破了他的慌乱和无助。他急忙奔过去，凑到姐姐跟前，听她在说什么。
“小郝，弟，弟弟，是你来了吗？”
“姐，是我，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住。”
“弟弟，我好疼啊，我，我想睡觉……”
郝仁感到耳边的没了气息，没了声音，姐姐又晕过去了。他急忙抓起姐姐的手，一遍遍喊道：
“姐，你别睡，你坚持住，救护车快到了。”
“姐，我错了，我该早点来看你的，姐啊，我错了。”
“来人啊，来个活人啊，谁能来救救她啊！”
……
郝仁声嘶力竭，只能跪在床边，一遍遍重复这几句话。他不敢移动姐姐，不敢离开一步，他只能祈求，祈求救护车再快点，更快点。
终于，救护车的声音响起了。郝仁帮着护士把姐姐抬上了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看着姐姐进了手术室。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干了什么，护士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等终于找回神志时，他站着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滩血。那不是他的血，是姐姐的。
他那便宜姐夫则在一旁坐着，玩手机。
郝仁记不清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隐约记得好像是被他揪上救护车的。姐姐进手术室需要这个人签字。
等到护士出来问，是保大还是保小时，这个人立马奔过来，说保大，并爽快地签了同意书。
郝仁看到这，原本对这家人的愤怒稍稍消失了一些，不想又听到这人说，反正小的那个是女孩，无所谓。
反正，女孩，无所谓。
郝仁稍稍联系了一下，从这几个字眼中，拼凑出了一些真相。所以，不肯送她来医院，宁愿让她在家承受生育风险。
“为什么最开始不送来医院？就因为知道是女孩了吗？”郝仁想确认一下，避免自己搞错了，耽误他打错人。
“你不都听到了，生下来也是浪费钱。”那人不屑道。
郝仁不想问下一个问题了，不想问这个人渣难道没有想过他老婆要是在家出了事，甚至人没了该怎么办吗。人渣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没必要问了。
郝仁回头看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在心里道：“姐姐，你且听着，我找个声音陪你。”
他抢过人渣的手机，摔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然后开始进行礼貌的问候。人渣的声音越大，他揍得越狠。他专挑痛处，拳拳到肉。
他当然没真的打死人渣，为了这种人搭上后半生，不值得。他拼命忍住想打死对方的想法，避开了要害。
姐姐这么痛了，大家都别好过。
等到手术室的灯熄灭，手术室的门打开，郝仁听到了新生儿的啼哭，还有护士的祝贺：“恭喜，母女平安。”
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郝仁没看这个孩子， wｗw.uukaｎshu.com也没再管人渣的叫嚣，而是静静守在门边，等着姐姐出来。姐姐一向坚强，她挺过来了。真好，她没事。
郝仁之后一直在病床边守着，直到姐姐醒过来。
他没等姐姐询问，就开口道：“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就在你旁边。但是你现在身体虚弱，暂时不要抱她了。”
他话刚说完，婴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不想抱她，可看到姐姐的眼神，他只好抱了起来，熟练地哄了哄不识趣的娃，哄得差不多后，就抱到姐姐眼前，给她看了看。
其实，在姐姐昏睡的这几天，他在护士的指导下，已经能很熟练地抱孩子了。只是，他只会在不得不抱的时候才动手。比如现在。
等孩子睡着后，郝仁又放到原位置，随后自己也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长得像舅舅。”姐姐声音不大，但是郝仁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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