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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媛媛生下杨远李忆才忘却妈是三孃的事，依然是不爱说话性子很内敛。李清林大了声一呵就哭丧着脸，李月不满她跳去找王梅玩就斜脸眼神一恨，李忆心怯怯担忧怕被骂，越来越胆小。
“我想吃炒碗豆尖，你去摘。”黄媛媛支使杨德强，杨德强不乐意:“母转来了喊她去摘，老子懒得去。”黄媛媛往他背打了一巴掌:“喊你去就去，等你母回来得吃都是半夜五更了，我还要遭念叨不对，你以为你母对我像对你一样没话说，你再凶你母还是忍了又忍没赶你出去。”
说罢杨德强才提巴篼栓在腰上，黄媛媛把杨远放在床上任由杨舒逗弄，打开柜门往蛇皮口袋塞得鼓鼓，拿出手机发了信息穿上胶鞋。“妈妈，弟弟在哭。”杨舒皱眉，牵着杨远的手哄:“弟弟不哭。”
“等他哭够了就不哭了。”黄媛媛不关心，往床边塞了糠谷枕头对杨舒说:“妈妈去干活路了，你在家看着弟弟不要让弟弟到处乱爬滚下床来，等爸爸回来。”杨舒点头，黄媛媛立马胸口藏着行李怕杨德强在后山瞧见杀回来撵上来喝骂。一路上走得担惊受怕，杨德强打电话来直接按关机，坐船过了河坐上胡宇的车才放下心来。到了其他镇，烟壳撕摊开手抄几个重要的号码把卡丢了重办了一张，胡宇香烟抽了一包将壳子捏成团丢在地上，也看明白她的做派:“黄四妹跑出了两个娃咋西办。”
“娃儿婆婆看到涩，咋西办？”黄媛媛说的嫌弃:“杨小五这个没出息的人，又懒他妈又尖滑，没出息的男人哦我吃好多年的苦哦，活路倒不少累死累活求钱没一分。”胡宇没说话，那个队不晓得刘红芳虽然算得精，揽自己身上干又不敢指使黄媛媛受累。一个老妈做到这种地步算是好的很了，胡宇心中啧舌，一车人还等着赶路也不敢耽搁就往广东方向走。期间手机没电借黄媛媛手机跟媳妇打了电话，说几时转来喊推豆花吃。
杨德强回来里外找了圈又跑去追不上，闹得人人皆知，刘红芳没法让杨德强先就在家找点行业干。胡宇一圈回来倒是地道，把新电话号码说了打过去没人接，换手机打一听声音黄媛媛立马挂断。杨德强气不过也就几天功夫，锄头丢在土头如法炮制黄媛媛的做法丢下两个孩子跑去追。
广东那么大，问熟人如同大海捞针黄媛媛有心躲也是白搭一场，杨德强心里面明白，黄媛媛外面一定是有人了，三五几年休想找到。又转而宽心什么都不管，找了个厂子打工，如同婚前一样，没有意识到责任已经担着肩膀上。杨德强不勤快一双嘴巴能说会道，没日晒雨淋干好多农活白白净净一个，五官有福相眉毛浓鼻梁高挺，很逗姑娘喜欢，生活也有滋有味。
刘红芳叫苦连天无法，死撑着这个家带两个娃儿。三个姐姐时不时打电话去提点杨德强，张口闭口都是喊发工资寄点钱转来，两个娃伤风感冒要用，杨德强不耐烦:“钱钱钱，只晓得谈钱，老子一分钱都不寄。”
嘴里各种嫌弃，刘红芳月月钉打才寄来点，都不多还惹杨德强嫌弃。刘红芳一直节俭，平日里一点都不乱花，攒了几月自又添点买了个座机方便联系，去外面对两个娃也不管不问，刘红芳想了些招数狠下心才脱身忙地里面的活。杨舒扒着办桶哭，杨远也哭。杨德敏路过不敢大意连忙丢下背篼看什么情况，刘晓一家赶场去了，刘红芳在湾湾里听不见哭。黄四也够心狠，丢下两个孩子就跑，杨德强也是傻子。
“傻什么。”杨德敏撇嘴，她弟儿最会享福，啥子也不管。杨舒看见杨德敏开门小跑过来就要喊抱，她心疼抱起吼，杨远在办桶里屎尿掺杂。“大女不哭，三爸爸帮你洗干净，让三爸爸抱弟弟出来跟你耍好不好。”豁好杨舒，又拿帕子擦杨远一脸的屎尿。
一队人帮衬着杨舒长到五岁，有关黄媛媛的消息一点没有，袁秀娟嘴巴严实也不透露半点。李忆拿着水管捏住一半浇水撒成弧度浇壁坡上的花儿，杨德敏洗脚盆搓衣服，手伸出来一把抹泡沫拍她肩膀:“只晓得玩，你看人家杨妹妹弄勤快，都会垫板凳煮饭喂猪，人家一天都要捡两回柴还比你厉害点。”
李忆不敢搭腔，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
李清文碰见李清书就喊他来住，抽根烟把李洋捆在李清文背上袢住:“李七，你跟我背背李洋毛，一会儿我打二两单碗跟你”。这一招百试百灵，有李清书帮忙看顾杨德敏才有空拿锄头下地干活，大人们不在家李忆把后仰沟门关上，李清书??声渜着口水:“李二毛开门啊。”李忆垫板凳在亮窗边上扮鬼脸，嬉皮笑脸:“就不开，公说以前你都背我，现在你都不背我了。”
“李洋毛小点那么，你不开门我要把你弟儿丢在田头去喂鸭子泥鳅了。”李清书说，李忆信以为真把门开了还是缠着李清书打马翘翘，李清书坐板凳翘起二郎腿，李忆坐在勾起的脚背上像翘翘板，小手拉着李清书。
……
“李七帮了我们不少忙。”杨德敏在石板上揉搓衣服说，平日没带孩子都帮黎香云捡柴挖土两个灶门隔得近柴堆挨着，李清书看见没得都好心倒点柴过来。
“把衣服脱下来我跟你洗。”杨德敏嫌弃道:“一点都不晓得爱干净，整得稀烦。”李忆衣服脱下来光着身子，没有要回了房间拿衣服穿的意思，她睡的是李清军的屋子，要过一个黑黑的小巷子才进屋。趴在二哥篱笆洞眼里看电视，僵尸最喜欢阴暗她害怕。杨德敏不理解，骂几句见不扭动，杨德敏手滑下臂膀皂角泡沫在柴堆里抽出竹条挨上身李忆都不服输，喊跪下她也不肯，最后挨了打骂拉上李洋作陪，才顺利换下衣服。
李忆哭的抽泣，她不敢狡辩委屈无比，杨德敏都没问过缘由。
李清文回来假哄两句回屋子里倒头就睡，昨日刮风下暴雨，把沙木电线杆吹倒，电线绞着树。他一向热心面子上的事，伙同姜林去理，电来了没多久他出回来补觉。抹干泪忘却这件事，李忆又喜笑颜开，拿了水竹竿找了竹篾弯成弧圆，绑上毛线插在水竹上做好两根。沿屋檐找了些蜘蛛网笼上，带着李洋跑上跑下按蜻蜓进网玩，蜻蜓停留着斜瓦沿上的簸箕里，蜘蛛拍上没粘到蜻蜓粘簸箕里些许辣椒，两人抖掉重新粘网玩得不亦乐乎。
李月嗓子哑了发了点热，抓一把盐巴撒点水抹在下巴颈部，咔出两口口痰。灶里拿火钳掏出烧的红苕，拍落银灰色的草木灰剥起来，一层金黄外壳焦香，龇牙咧嘴的吃又馋又嫌太烫哈嘴，撩起背兜喊上王梅上山捡柴。
杨德敏背上喷雾剂农药兑水，拉扯了两个娃走一个半小时到干田给新栽长了一刀的黄竹除草。干田实至名归，溪沟干涸没点水洒，一桶完了又费了些力气下山腰在堰沟取水上来继续打农药。李忆同李洋就爬药葡萄树，树下长了很多小秧苗就扯起来完，树太多悻到果子长不出来， 长几个都早狐狸雀儿先糊嘴的。杨德敏下去背第五壶水背酸痛不已，找了处坎休息了会儿，这片林子再有个三年就可以广出。承包了三十年，只有有这片林子在，她就还有找钱的出处。
回程是空手，李忆看见山梗上李世明在劈柴:“公，婆。”
“嗳。”李世明扶腰，脸皱纹都带着笑弧。李洋小跑过去，李忆跟上:“妈，我要跟公一路。”
杨德敏没有反对，李世明撩下开斧坐上木柄:“跑慢点。”
二人一屁股坐在旁边:“公砍累了，我帮你搭木头。”
“李二毛最懂事。”李世明欣慰，李洋也不甘示弱帮忙递，李世明大笑:“哈哈哈，李洋也最乖了。”
短暂歇息片刻，李世明继续拿开斧劈圆木，劈开一缝拿木削子卡上，再沿线劈半开劈笑。生木头水分重，李忆一块铺起来，横一层竖一层等风吹日晒晾干。李世明装了半背篼，拿剥的树皮盖上木堆顶，李世明走前二人走后。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最好的社会，有吃有穿，你们两个还好读书以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李世明话常，李忆直说:“有一天要去BJ看看，去看天安门广场还有伟大的毛主席，还要在天安门照个相哎，哈哈哈。”
“对呀，要好好读书。”李世明浑浊的眸子闪着清亮的光。
“公，天安门晚上都很亮吗？下面好亮？”李忆指着山下亮起的灯。
李世明接上话:“BJ还要亮，很漂亮繁华，二毛，李洋以后一定要去BJ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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