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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李忆打着山还没提脚上楼梯被黎香云喊住:“李二毛,你妈喊你上山背笋子。”李忆点头,放下书包换上旧衣破洞袜子穿上李清文41码的鞋,鞋带拉紧实背上背篼上山,小道竹林成拱倒不必打伞,小腿高的杂草打湿裤腿及膝盖。周五下午早一个小时上课,只上两节课比李洋早放,多是要回老家搭把手。
正遇上熊小琴拿锄头勾笋,枯叶里一丝红线,熊小琴锄尖将枯叶轻铺,不注意压根不会发现。李忆喊了声伯娘她惊觉回头身体微向后仰:“吓我一跳。”而后缓和回来又说:“还不快回去,正好跟你妈撺火。”大黄在石坎上喵声,屋顶青瓦白烟不绝,李忆进门笋子煮出水碱味难闻,杨德敏在剥笋壳:“翻会儿锅。”李忆掀开木盖整个人被水汽一燎,火钳翻面上露出水的竹笋,杨德敏斜到刮大半嫩壳切两半,嫩壳装进背篼里,刘红芳要背回去煨猪食。
火钳拈出焯水的竹笋,杨德敏掺了几盆水,等烧开再放入新笋。交代几句,杨德敏沿坎上放下簸箕,趁雨下一处偷些竹笋。李忆架了熬在的青冈柴,长凳横一截在簸箕里,人坐在后半截菜板在前半截,菜刀“嘟嘟”,一块切完刮在簸箕里,蹲下铺开防止癣酸坏了,晒干的干竹笋一斤卖25元,干货耐放炖腊肉当鞒菜。
天将黑杨德敏才回来,中午煮剩的饭炒来吃噎得慌,水瓢喝了水缸的山水凉的牙要掉。切铺完最后一背,李忆肩膀都酸掉,杨德敏拿灰黑的抹布包在锅边抬起,架上竹篾横竖编的竹隔,灶里点点火星转搂竹笋上竹架隔烤。
夜里被衾冷硬,李忆手脚痒得睡不着,杨德敏拉灯一会儿亮一会儿面,踩到柴轻微断声,火钳拨火声,陶罐倒木炭声,翻竹笋压竹隔声。灯被拉熄拉亮拉熄,李忆在细碎声里入睡,到第二日杨德敏锅里面条煮好才喊她起来,天还没亮一掀被子打了个冷颤,李忆没有嘀咕麻利收拾,灶门前的杀猪凳上,还堆着旧薄被,杨德敏颧骨霞色。
她看着杀猪凳上的旧衣物明白,杨德敏昨夜将就在板凳上对付了一夜。
雾灌进屋来,路稀溜容易打滑,杨德敏用锄头作杵路棍,李忆拿了李世明的棍子,不硌手光滑。向山上走,薄雾里一点点杨德敏的身影,永远在奔向好的日子不停脚步,奋力向上走,杨德敏停下脚程等李忆,李忆额头起薄汗仰头,正好东升的太阳在她头上。
春笋不用挖土,生来拦路的笋人人皆可锄,再看长势是好笋就留,坏笋迟早要烂地里还不如挖了。有小孩在捡笋壳叶,有人专门收一块钱一斤,李忆不就是捡笋壳叶的那些小孩儿吗?“妈,要找好多钱才算不穷。”李忆问,云带来雨,躲不过雨缝两人都湿透了。杨德敏砍得是李清昌的楠竹林,不怕望林人抓,手里面发力团转竹笋:“钱够用就不穷,不生病就一辈子富有,钱这个东西你怕一辈子找得玩啊。”
家里没钱,李忆从没问过零用钱一事儿,她暗暗对自己说不要乱花钱,要节约要懂事,杨德敏低头削着深吐一口气。下午笋都挖得差不多了,乌云飘来遮住太阳阴沉沉,李忆把嫩壳被到刘红芳家,顺带着把箱里的好的穿不下的旧衣收了一包带给杨舒穿。杨舒看见人老远就喊“二姐,”杨远欢喜跑上前接,杨德强在地基上忙活,刘红芳刚砍芭蕉挑回来一笑:“李二毛来了。”
“外婆。”李忆喊,而后把嫩壳倒在木盆里,杨舒在舀粪,刘红芳让李忆帮忙抬,前些日子刘红芳上屋顶捡挖扫石锅巴,下楼梯摔在猪草缸边石坎上,屁股脚杆疼的遭不住,都不敢干重活,在街上拔了回火罐贴些膏药将息到。李忆和杨舒戴上斗笠一起抬两端,扁担中间一桶八分满的粪怕晃出来,落稳回去再挑刘红芳淋菜。余惠琴从小路上拱出身来:“大女二女歇到,我来挑。”
她接过胆子单肩挑两桶,拿着粪瓢让刘红芳回去宰芭蕉杆,淋完菜出回来换衣服说没材料了杨德强去进货她先回来。手抹湿发向背,坐上竹凳烤火拿起在沙发上的袋子抽出毛线勾鞋,毛线签又细又长,杨舒学勾了一天,食指被戳出血来学不下去,余惠琴笑说:“没掌握力度方法,不习惯。”勾粗线打法同杨德敏不一样,余惠琴是过年来的,杨德强的新女友,说话斯文不是西南人,帮背砖头水泥,还心疼刘红芳劳累让她少干活,有空还孝顺帮刘红芳捏肩捶腿。余惠琴招呼李忆向火,往盆里加了些炭,她问:“今天不回去涩?”
“要回去。”李忆说,回去还要喊李洋一起来,村里面发了果树,每家每户都领了几颗,下山去拿来摘。余惠琴点头,也不经到留怕天黑了跩伤了,耍了会儿刘红芳又折了些菜就回去了,半路碰见李忆大舅公黎天德,又得了两把疙瘩白菜头让带去给黎香云。李忆放进背篼里,跳着石阶跑回去,先在门面打了趟,把菜给黎香云,黎香云又拿两瓶牛奶,李世明喊:“香云,香云,”她拿了个塑料瓶进去关上门,李忆出屋看见门市上的果树,五根桃子树。上了楼李洋欢喜开门:“我煮了饭,你想吃什么菜。”李忆说:“随便。”浑身稀烦不敢坐,先换了干净衣服脸洗干净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廖星送的万年历整点报数惊厥李忆,乍起身眼冒金花世界重复半旋转,李忆不敢动扶着沙发边缓了缓。
“你咋子?”李洋端出炒菜头,李忆酸痛坐下:“有点贫血疾到了晕。”
“好嘛。”李洋说,把电饭煲屜蒸上二碗蒸得蛋端出来,李清佳给二老的鹅蛋,李世明给李洋一个,水加多了不凝,到了些酱油一点辣椒将就拌饭。
上学结束农忙,李忆在床上半睡着,王雪纯收拾东西很小声,袁文静黑丧着脸进来,捂着肚子走路都不自在。何莎莎回来兴奋的跟李忆讲今天卖都东西横销,不用再等星期三销二道就没货了,袁晚秋倒注意到袁文静的不对劲问:“三妹,你遭不住安?”一问她憋不住哭起来,大家慌了问她怎么了不说,哭了一会儿才哽哽咽咽说:“我要死了,我好像得了绝症。”
死了?绝症?
何莎莎扯来纸给她擦眼泪安稳她:“是什么病嘛,现在医学技术弄发达,医得好。”袁文静抖着嘴角:“我还没去医院看,我不敢,我妈老头都不晓得,血一直流止不住,我怕的很,还是屋头的抽屉头留了遗书,喊她们不要伤心,不用难过。”王雪纯倒听出点不对劲骂道:“我真的是服了,你个傻逼,你是来月经了,啷个生物课看小说嘛一点都没听进去,吓我们一跳。”袁文静睫毛沾着泪:“啥子安?”袁晚秋又把理论知识过袁文静讲一遍,肚子痛什么的都是来例假会引起的,王雪纯把卫生巾给她,别垫纸巾会漏在裤子上,班上那些男生看见了又用叽叽喳喳笑不停。袁文静抹泪:“既然是正常现象就没什么好笑的,也是那个敢笑我就锭子捻紧让那不敢笑。”
袁文静得知月经之事丝毫不觉得是女性的羞耻,事实证明也不是女性的羞耻,是李忆每一次在课间还都要塞进长袖里的难为情,或拿书挡住怕被人看见不自觉就羞红脸。袁文静是不畏惧眼光的,拿着卫生巾大摇大摆的走,那个说闲话就怼回去毫不惯着。李忆觉得很好确又不敢,她太害怕嬉笑充斥耳朵,袁文静歪嘴:“不晓得你怕啥子,有啥子好笑人的嘛,又不是秘密他们也是晓得哩,这不就跟上厕所拿纸一样。”这个比喻离谱又真实。
嘲笑者高仰鼻息,承受者低头羞愧,两者里偏偏低头者不该羞愧,也无应羞愧,高仰者不该嘲笑,也无应嘲笑。
谢家逸请了两天假回来,厚实的卫衣套新外套,他送他姐姐结婚。好友围他分喜糖,谢家逸笑:“不要慌不要急,只有这些大家一人得点,不会落下啷个。”李忆吃过饭围不进去,讪讪坐回座位看重生小说很是上头。良久谢家逸喊:“忆姐,你得手糖没安?”李忆书页半合摇头,谢家逸丢出两颗糖来,很好吃是巧克力。
天气热起来,笋子罢市没出法,找不到经济杨德敏跟陈全黎娇一帮人当挑脚靶砍料块。
旦旦质明而起,即日近暝而归。
寻了日子带李清文去做第二只脚的手术,黎强去长沙跟李月打帮着,幸而现在报销比例增加,第二次手术花了三万多。在家不在家对二人来说没什么区别,星期天两姐弟邀邀约约回去跟菜铲土,深夜李洋拿着李清文置办的特质竹夹照黄鳝,秧苗只一尺高,田水清澈黄鳝舒展在泥面纳凉。李忆夹过一回,力气过大直接夹成两截,换给李洋夹有分寸,李忆提桶打电筒。小声迈步在田坎,倏地前面水扑腾似有东西从水里面压出来在草里打转,李忆把电筒照过去被一双发亮的眼睛倏呵住心跳,再只细看原是大黄叼着一根黄鳝加餐。
“大黄还机灵。”李洋说:“我还以为有蛇在前面窜。”李忆说:“我也以为是。”
夜里李洋出称耳黄半边脸高肿,上火有鼻炎爱流鼻血,李忆带她去刘红芳家问药。刘红芳在崖臂砍了些芦篙根煨水清热,李洋不得吃油荤,他也没胃口吃。住刘红芳家,李忆跟杨舒在后山捡了两背柴,夜里在黄瓜叶上抓了只萤火虫,拿纸张折叠成篼篼管着,李洋逗了会儿萤火虫飞不出去焉焉的,杨远又把它放了重新抓了只玩。
李忆早上收拾了地里带李洋下山,林学义开了三天的药,李清佳正好送东西给李世明:“李洋毛感冒发烧了安?”李洋说:“不是,是称耳黄。”李清佳知道个偏方说:“说摸石粉好得到,我屋头还有些喊你二姑爷给你拿过来。”
傍晚许杰拿了小袋石粉,让李洋吃清淡点不要吃肉吃炒饭,李忆煮了茄子给他吃,或者煮黄瓜苦瓜清热。浇水烩石粉成稀泥,瓢根被舀来糊脸颊,李忆打趣:“把脸都糊了,你就像熊猫,敷着好一点没?”李洋点头:“冰冰凉凉的,要好一点。”
要好一点就是没有好,短暂时间里的缓和,李忆上楼敲杨德秀的门:“二嬢,借你电话打哈,李杭遭不住,跟学校老师请假。”借来电话跟杨德敏讲,她再跟两个班主任请假,杨德秀问:“好老火蛮?没捡药吃啊。”
“吃了,才吃两顿,不晓得吃的住不哎,明天就晓得了。”李忆把手机还回去,杨德秀跟着下楼要去看,说称耳黄要提食。什么提食李忆没听说过,杨德秀看了李洋,说对面有过老婆婆提食有一手,让他来跟李洋看看。说着又下楼去请金婆婆,年纪快八十了还机灵地跳连站,黑褐皱纹的手伸进李洋的背脊,摸着脊骨迅速一扭一提发出脆响一声,应是提到筋发出的响声,提了三回好生送回金婆婆,杨德秀跟杨德敏打电话:“没啥子事儿,我喊金五孃跟李洋毛提食了,明天就好了。”
话像开了金口,李洋过一会儿称耳黄消了一半,真是奇术。李忆不以为然,肯定是因为药起了作用,正巧瞎猫碰见死耗子。半夜黎香云敲门大喊李忆,李洋先听见起来开门,黎香云哭腔说:“李二毛,你公跩下来了,我扶不起。”李忆披衣服,今天李清林去熊二家摘李子去了没回来,李洋又去敲杨德敏的门:“二孃姨伯,二孃……”
因着害怕李洋小声哭泣,李忆先下楼,李世明摊坐在地上手搂裤子“哎呦哎呦,”李忆拿帕子擦李世明身上的屎尿,扯纸擦眼睛眼框红,一股酸笼罩整个头,李忆硬生生憋住:“公,没摔到吧。”李世明没有回答,只是无可奈何:“老先人哎,造孽哦。”
陈全来力气大才帮着扶上床,第二天几兄弟都知道了,李清玉帮李世明翻身上痱子粉。黎香云又没缘来突然倒走床边,众人手忙脚乱,派人拉着去市医院检查,一家换一家规模大的医院检查出个名堂,有点三叉神经,还有骨质疏松,打了一针以后也是要好好将息,每年打一针比较保险。手上使不上力气李清华主张买医院那种床,在床上就可以上厕所:“那种床还是自动的,爷平时还可以靠着看电视。”
主意出,几兄妹又斗钱买了床,事都理整差不多李清文回来,颧骨瘦得凹陷,杨德敏日夜焦心脸水肿。初中开家长会,杨德敏没带钱让下个周李忆补交,挑了几天料块在黎娇手头支用到。还没到休养生息,李世明病一日重一日,黎香云害怕让杨德敏熊二换着挨着她睡,晚上李世明口渴想上厕所也帮忙搭把手。李清华带李松林来看,廖星乡俗有几岁孩子言真,就问李松林:“公生病了,松林你说公要死还是不死。”
“公要死了。”李松林说完,便哇哇大哭。大家挨个看着,开车装李世明回老家躺在梼杌搭铺里,李世明问:“李大,到哪里了。”李清颖说:“爷,我们回家来了。”李世明嗯声:“回来了好,回来了好,李三,扶我看看,扶我看看安。”四兄弟一人支一手扶李世明半坐起,李清军说:“爷,看坝子,几根晾衣杆立着得,门口那是柏香树后面栽的菜竹长起来了,还有对面的山有云,爷……看得见不。”
李世明说:“我看的见,看得见。”
“公,喝水。”李洋拿勺子一点点舀进去,得空李清林在鱼塘边扯了的灯芯草,大家在坝子里指甲划挑出棉长的白芯,大人们守着,上学的上学。
到星期三下午,一堆人窝在一起摆龙门阵,黄鑫从外面打蓝球回来:“忆姐,罗总喊你走办公室一趟。”李忆心里面有了建设,平静的听罗勇叙述这件事,李忆拿着假条怔怔走回教室收拾书包,赵小芳问:“咋了,罗总说你安。”李忆摇头:“不是,我公去世了。”大家安慰的言语道来,说了很多李忆没听见,敷衍的嗯声去办公室拿了假条离开。
回家的路走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那一次那么快过。
风灌进鼻腔里,李忆告诉自己不要哭,人来人往离开是常态。
到家李清玉脸上的泪一滴接一滴:“李二毛,你来迟了,你公走了。”
一句话摧垮李忆所有的建设哭起来:“公哎,你都没等等我来见最后一面哦。”
哭着往梼杌走,李清玉搭着李忆肩膀问说:“没有来月经涩。”李忆点头,李清玉才将人领进梼杌,道士正在布置灵堂,李忆跪下只消看了白布一眼泣不成声。到李清玉将她拉起来,又坐在灶门前撺火也止不住,夜里轮换跪在前撕纸钱,李清文才动了手术都免了,免不了的要么半弯跪要么单跪。李洋看着大黄决计不让进梼杌,李清林守着油灯拨灯芯不让灭,杨德敏李亮李清书去背柴,柴还是李世明在事劈砍堆放的,风干水分轻轻易熣,丢火里一阵就没了,人也是,这一生也就一阵。
请了阴阳看期会寻风水墓地,李清林里里外外跟着道士走做道场写经单谱,嫡亲写符纸亲戚帮忙搭棚做饭。夜里走绕棺,众人拈着青香跟在后面走,请人穿了活着就准备好的寿衣,李世明头下塞了青瓦,众人看了最后一面红土埋封,七天之后圆坟。
“公死了。”李忆醒然,她以后再也没有公了。
乡村公路修到屋门口延伸到社有林国有林,雨天不去砍料块杨德敏锯子锯沙棒剥皮,李忆同李洋拉着捡来的推车抬回家。李洋不懂问:“砍来做什么?”杨德敏刀尖划线剥树皮:“润六月做鮓肉桶桶。”到了四十多就要开始准备,李洋哦了声继续干,不合脚的鞋一掉一掉。
李月怀孕了,店里面生意不佳准备把门市转让出去,一直守着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幸而没有亏倒是没赚白跳一场。李清文和后面打箱板子喝酒,他有意干,李清文教他收了六百块钱老师费,就把店和技术转让给他。
李忆考上了三中,一间寝室的人只有袁晚秋和她上了高中袁晚秋上一中,何莎莎去学美容美发化妆,其他人读职高去了。杨德强办了搬家酒,杨德珍没看见余惠琴苦口婆心说杨德强不是:“小五蛮不要恍了,母年纪都大了,修房子她也出了不少钱这些年生还给你带两个娃理整大大小小的事儿,母也说余惠琴好,你还不珍惜,娶了余惠琴母都要享福些。”杨德强道出缘由:“姐姐不要想了,我跟余惠琴是不可能的,她也是带两个我也是带两个,一堆笼统是难上加难,不太现实。”
杨舒吃着瓜子,杨远也低头,刘红芳说:“我手头还有万把块钱,你不跟余惠琴来往都把钱拿给她,人家来这边跟你背砖铲泥的都耽搁了好多活路,你不说哩人家也是两个娃儿,要是要用钱。”刘红芳喝声:“钱要拿给余惠琴哈,你狗崽崽不要私吞了,听见没有。”刘红芳轻打杨德强后背,杨德强叼着烟嘿嘿一笑:“母还有钱,还有没得我跟你存到嘛。”刘红芳打他下手更重下:“想屁安想,还想拐老娘的钱,老娘几个钱嘛,都是余惠琴平时三五几百给我用我存几得,人家就理事不像你。”
杨德敏甩手怕关节,杨德珍我:“三儿,你关节发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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