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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裁军实际上就是派这个御前太监进行监视，以防顾孝杰回到东州，图谋不轨。
可是顾孝杰的心中理想，又岂是他们所知。顾孝杰只为天下黎民，不管是什么人来监视，也无妨。
顾孝杰回昭然城复命后，总算也迎来了短暂的一家团聚。
顾孝杰刚进家门就直奔顾北辰而来。
“朝廷的的事可听说了？”
顾北辰回应“当然。而且受爹你的萌佑，我已经是从四品的官了。”
顾孝杰没有评论儿子的官位，“为父自幼跟随先皇出身入死，为昭蓝立下赫赫战功，只要我想。无论如何都能给你谋个一生荣华富贵。
但我没有，也不会。你怨恨爹爹吗？”
顾北辰正色回答，“孩儿不曾。可孩儿却要指责你愧对娘亲。自幼孩儿远游修学，你忙于战事，母亲总是一个人。即便孩儿有书信来往，却始终不曾真的与母亲团聚。你有你的抱负，可母亲始终是...”
“我顾孝杰确实愧对你们母子二人甚多。”顾父语气略微颤抖，接着说道，“倘若，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定会过的很幸福。我竭尽全力，也顾得我们一家温饱。
但，见了太多的人，见了太多的事。
先皇即位后，立志一统天下，我愿为其驱驰，并无他想。
虽然常年在外打仗，但那时候只想着只要国家统一了就能吃饱饭，所有人都能过安稳日子。并不觉得艰难。
可天下一统后，我没有看到我想要的结果。先皇从未停止过战争，不断的向外扩张，南平南越，西夷丘壑，每时每刻都在打仗。最开始跟随我的十数位好兄弟全都马革裹尸，我没有为此感伤，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流血可以换来你们的安定，他们是为了天下而死。哪怕牺牲的人是我，也未尝不可。
但是我想我错了。
你娘刚生你那年，先皇恩准我我从帝国边疆返回昭然。我本该照顾你娘，但是我手里欠了太多人命，有太多债要我去还。我从东川，向北，再回到关中，南下南越，西达西州，我亲手去偿还欠下的一桩桩血债。
我看到北郡的人衣不蔽体，关中流民迁移，西州饿殍遍地。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我用尽一生去争的，并不是这些人的幸福，是先帝和他昭蓝帝国的荣耀。
再后来。昭蓝内部接二连三的叛乱。我更知道，我做的是错的。这些年不休止的叛乱，就是这些人在告诉我，他们过不下去。所以我主动请命平乱，为的就是让死的人能少点。
天下人视我为英雄，可是我却是一个屠夫。为了报答先皇，为了巩固他的基业，已不知道为多少人带来了不幸。”
顾孝杰言语中全是自责，顾北辰知道，英雄并不好当。
“可是幸运的是，我有了你。
你从小聪明过人，有过目不忘之天资，更可贵的是，你嫉恶如仇，善待世界。
天下间不乏天才，但唯有善心少见。
我见你聪慧，便让吾兄仁杰教你学问。
你五岁时所书“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让汝舅汗颜不如。
那时我已知你赤子之心。因此，让你跟随汝舅修学，察天下人和事，晓各方学与问。我知道你必能成为天地栋梁，为生民立命，做到为父做不到的事。
告诉父亲，你的初心还在吗？”
顾北辰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出口，“无忘初心。”
“好。不愧是我顾孝杰的儿子，走，向你娘请罪去。”
知道顾孝杰回来，顾母自然也是喜出望外，但是嘴巴还是没饶的了。
“你也知道有家？还晓得回家来看看？儿子瘦成啥样了你知不知道。”
顾母自然对着顾父一通发泄，嫌这嫌那，但是顾北辰知道，娘亲是心疼父亲的。顾北辰知道，娘亲从来知道父亲是在做什么的，从不抱怨。她怀孕的时候，顾孝杰去昭蓝国各地看退伍兵卒，她没有怨言。顾北辰出生的时候，他去平乱，没有怨言。他让顾北辰游学苦修，她也没有怨言。新皇登基，他抗旨发兵，将家里架到火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怨言，只是做好自己的妻子，同甘共苦。他是否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她也不在意，她只知道，他就是他。
可是顾母和顾北辰视之平常，对别人却做不到了。饶是年少成名，金筷在身的大厨师，知道要为顾孝杰做菜，也忍不住双手发抖。自己的书童也是，激动到说话失语。
顾孝杰听儿子说起家中的厨师，UU看书 wｗw．uukanshu.com又听厨师曲凡一一道来。自然也是感慨万千。
“那徐田，的确是顾家军的一员，作战勇猛，总是第一个冲锋，因此我特意提拔他为伍长。后面打仗，头脑机灵，又救了很多战友，就提拔他为什长。他走以后，他的儿子，叫徐常，和他爹一样勇敢机灵，要不替我挡了一箭，英年早逝，也是个做将军的料。那个阿四也是我的兵，和徐田一样，被遣散回家。只是不曾想，徐田，最后竟然死在了淮地。倒是这阿四，有情有义，你有机会去淮南，记得替爹道个谢，再给徐田上柱香，带捧土，将来回了东川，给徐常坟上加上，也让他们父子有个团聚。至于你，想替父参军，就跟着北辰，会有那么一天的。”
曲凡磕头拜谢，泣不成声。
书童樊一，顾二。顾孝，。自然是知道的。
“你的父亲，也是盖世的英雄。至于他为什么身败名裂，你自个去查清楚，给你爹报仇，莫要愧对了身上流的血，将来替你爹把这个樊姓找回来。而且你还得让北境的蛮子知道，姓樊的还在，他们就不敢靠近北境线十里。
折柳客出手护你，是他本就欠你爹一命，你不必还。
怀恩大师不惜承担业障因果，是因北境众生，承你父亲之恩，未遭祸乱。我要你记住这份恩情，将来供积恩寺五十年香火。
现如今，当辰儿的书童，算不得失你的身份。你想做的，辰儿自然能帮你。”
顾北辰恍然明白，自己去帮父亲送信开始，已经就处在了这一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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