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晚上7点多，刘启光带着宋希文来到了药王弄。

站在邹书兰家的弄堂口，刘启光重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整条街在这里呈一个字型，也就是说，街的两头都有一个转弯，而弄堂口的这段只有短短30米。

而这30米的距离里面，竟然没有路灯！仅有的两盏路灯，分别位于两转弯处！路灯发射出的灯光堪堪照亮街的两端，也就是说，邹书兰家附近的位置，正好处于灯光的末端。

宋希文对这个发现很兴奋，强烈发表着自己的想法，“刘队，你看，这个位置这么巧，刚好在灯光之外，就算有人看到这里有两个人站着，也看不清他们的脸，能刚好站在这个位置作案的，肯定是熟悉这里环境的，我认为，凶手就住在这里！而死者身上的痕迹也能证明，这就是熟人作案！”

刘启光对宋希文的意见不置可否，而是自顾自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这里，还有那里。”刘启光指着街道的两个转角，两边分别有两户人家的窗口正对着这里，“这两家也应该走访一下。”

正说话间，街道一头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节奏感。

刘启光抬眼望去，从街角的转弯处出现了两个靓丽的女孩。两人的打扮出奇的一致，长款羽绒服套在身上，肩上挎着手袋，里面穿着紧身羊绒衫，下身一条长度到膝盖以上的短裙，脚上穿着长筒皮靴，皮靴的跟差不多有10公分，敲击在地面上哒哒作响。

随着距离的接近，两个女生的谈话也落入了刘启光的耳中。

“你看，就是那两人站的地方，早上人就死在那里。”

另一个女孩问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那个孔芹？”

“怎么没看清楚，这个臭娘们，化成灰我都认识。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

“就是，听说这街上被她勾引的老男人可不少，这种人啊，死了也活该。”

可能是发现两个陌生男人在路边，两个女孩闭上了嘴，从刘启光身边匆匆而过，闪身进了弄堂。

宋希文盯着两人的背影进了弄堂里的一间平房，转头对着刘启光说道：“刘队，好像那个孔芹不太讨人喜欢啊！”

刘启光好像没有听到宋希文的话，低着头正思索着什么，过了几分钟才醒悟过来，“去敲门，先找邹书兰了解情况。”

邹书兰两口子都在家，开门的是李富根。

这次李富根倒是没有再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反而很热情的将刘启光两人迎进了屋。

进了屋，出于刑警的本能，刘启光先将屋内的情况观察了一遍。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折叠小木桌。小木桌放在屋子正中的空地间，桌上有两盘小菜，一杯喝了一半的啤酒，一个小板凳放在桌边，两个空啤酒瓶倒在一边。看得出来，这明显就是李富根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刘启光看了一下酒菜，无非是猪头肉和卤鸡爪，啤酒也是最便宜的那种。

房间里的家具，一眼就让人看出这是一间出租屋。一个木架子床，一个老式衣柜就占了半个房间。一个油漆斑驳的五斗橱上放着一台21寸的球面彩电，电视里正播放着中央7套的军事栏目。

木架子床上躺着的人就是邹书兰，她面朝墙壁侧卧着，仿佛感觉不到屋里来了人。

李富根从柜子上拿起一盒黑利群，抽出一根递给刘启光，刘启光摆了摆手，拒绝了。

看着自顾自点烟的李富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邹书兰，刘启光开口问道，“大姐的状况怎么样？能谈谈吗？”

邹书兰好像此时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翻身坐了起来，只是看人的眼神显得那么空洞。

李富根四下看了看，露出尴尬的笑容，拎起地上的小板凳，用袖子擦了擦，“您先坐这，家里地方小，没啥地方坐。”说着将板凳放在床边，招呼刘启光坐下。

“不坐了，我就随便问几个问题，马上就走。”刘启光推脱着，眼睛却始终对着邹书兰。

刘启光看着邹书兰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刘启光感觉从邹书兰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绝望，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

“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邹书兰对刘启光的询问没有任何表示，刘启光等了几分钟见邹书兰还是没有反应，又问到：“那么之前那个晚上，你有没有听到窗外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个问题好像刺激到了邹书兰，邹书兰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原先正常坐着的身体一下子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东西。

“不……不……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一旁的李富根赶紧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刘警官，我老婆还是不太好，要不您看……”李富根抱歉的打了个招呼，坐到床前准备拥抱邹书兰。

令刘启光更加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李富根的靠近，邹书兰愈发疯狂，一边往墙角倒退，一边大叫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嗯？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刘启光的心中。这邹书兰好像非常惧怕李富根！这不是一个妻子面对丈夫的正常表现！

李富根的神色很难看，他也察觉到了刘启光他们诧异的目光，站起来自嘲的苦笑，“那天受了刺激之后，谁都不能靠近她，连我都不行……”说着，还重重叹了口气。

刘启光和宋希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问。

“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会好，最近你要照顾好她，我们有空再来看她。”

李富根将刘启光他们送出门，站在门边一直看着他们转过街角。

宋希文回头看了看，看不到李富根了，“刘队，你觉得怎么样，我感觉这两口子一定知道些什么。”

刘启光对宋希文的话表示赞同，“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看出来没有，邹书兰好像很惧怕李富根，并不是那种害怕陌生人的怕。”

“那个孔芹就死在他们门外，照现在这个情况，很有可能李富根夫妻俩就是知情人！”宋希文看了刘启光一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甚至有可能，这夫妻俩有可能就是嫌疑人！”

刘启光点起一支烟，猛吸两口，从鼻孔喷出两条浓烈的烟雾，“走，回去，查查这个李富根！”

两个人离开了药王弄，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一间黑漆漆的小房子里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