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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卓嘎回来以后就和我们坐在一起，帐篷里出奇地安静，但是洛桑卓嘎和卫见山之间显然有一种我和钟鱼加不进去的磁场，他们两默默地喝着茶，偶尔看看门帘。
钟鱼打了个哈欠，说：“晚上我们睡哪里？我还没睡够，刚刚打完架困得要死。”
洛桑卓嘎指指地面，说：“睡这里。”
钟鱼一愣，洛桑卓嘎耸耸肩说：“那要不你们三个挤床，我睡地上？”
“别了，我还是很尊重女性的。”钟鱼说着，就去把刚刚哑巴他们留下来的三个背包从外面拖了进来，里面有睡袋，要是在帐篷里有火的情况下要凑合一晚也不是不行。
钟鱼哼着歌把三个睡袋排开，我最后喝了一口酥油茶，打算睡觉，但是卫见山却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不睡觉吗？”我问。
卫见山摇摇头说：“路上睡得太多了。”
我整理着睡袋，瞥了钟鱼一眼，钟鱼冲我点点头说：“他睡的时间跟你差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出远门，他路上跟你一样都在睡觉。”
“不是的。”我说，“我睡得比他少。”
钟鱼懒得和我争论，把外套脱了挤进睡袋里，我看了看洛桑卓嘎，她好像没有打算睡觉，坐在床上看着门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懒得管，躺下睡觉，还没酝酿出困意，卫见山就回来了，轻声对洛桑卓嘎说了句什么，然后窸窸窣窣也钻进睡袋了。
“小山山，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誓言吗？”钟鱼忽然开口，不过声音听起来已经迷糊了。
“出去检查环境了。”卫见山说着，转了个身，正好对着我，“我以为你们睡了，就没说。”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卫见山，笑了笑说：“看起来你是真的开窍了。”
我们三个的扯淡从低语到迷糊不清再到彻底没声，我睡得很沉也很好，钟鱼和卫见山把我夹在中间，我没有觉得很冷，我们三个离火盆也很近，浑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感觉鼻子有点干，应该是离火盆太近了，太干了。我挣扎着从钟鱼身下挤出来，把卫见山往外挤了一点想爬起来，卫见山被我挤醒了，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我说：“你是每次我们一起睡的时候你都要把我弄醒吗？”
“对不起。”我继续熟练地道歉，然后从睡袋挤出来，伸着懒腰活动着身体，虽然晚上睡得很好，但是这么蜷缩了一晚上，还是觉得身上有点酸痛。
卫见山其实应该会早醒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看起来真的没睡够，我有点奇怪，现在的时间不算太早，九点多，按照以前这个时候他都去锻炼完回来了。难道是因为换了环境，在高原上他不适应了？
我把我的睡袋整理好装回背包，钟鱼马上就朝卫见山那边挤了挤，看着我就忍不住笑了，钟鱼和卫见山像两个毛毛虫一样，互相靠着，我还能从睡袋的形状判断出来钟鱼把一只脚压在了卫见山身上。
洛桑卓嘎也没醒，不过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我只是瞥了一眼。我穿好衣服掀开门帘出去，外面的天空是淡淡的蓝色，还有云没有散，就好像蒙了一层白纱一样，昨天晚上好像下过雨，草都是湿的，已经快十点了，应该也不会是露水。
我绕到帐篷后面，就看见了洛桑卓嘎说的马群。是大概十匹马，很悠闲地在后面吃着草，只不过周围都没有围栅栏，看起来这些马不会乱跑。
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靠过去了，小的时候总是看见武侠片里面那些大侠骑着马威风凛凛的样子，很羡慕，虽然长大以后也在一些景区骑过马，但是那种感觉和真正的骑马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走进，马群也不怕生，有一匹白色的马朝我走来，我心里有点紧张，下意识就往后退，不知道这马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万一它是看我不顺眼想过来给我一蹄子怎么办。
我还没退两步，它就已经到我面前了，冲我低下头，一副求摸的样子。我有点愣住，伸出手轻轻摸了它一下。它的毛皮很光滑，虽然摸在鼻梁上感觉骨头硬硬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到毛皮的顺滑。
它开始嗅我的左手，然后伸出舌头舔我的手，弄得我的手心有点痒，顿了顿，我在它脸上擦掉口水，不让它再舔我的手了。但是它就跟着我，我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本来是想回帐篷的，又怕它跟进去，就在帐篷门口坐下了。
坐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我的屁股湿了，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裤子都能拧出水来了。我有点懊恼，冲白马说了一句：“我回去换条裤子，你等我。”
然后我就意识到我的行为有点蠢，我似乎很容易做出这些事情来，比如和蓝眼睛说话，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习惯性地会对身边的活物说话，好像它们都能听懂一样。不过这白马确实没有再跟着我了。
掀开门帘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所有的白色物种都这么有灵性。
进去在背包里翻出裤子，我有点犹豫要不要在帐篷里面换，看着还没醒的几个人，我一咬牙拿着裤子出去了。我在寒风里迅速把裤子脱下来换上干的，然后打着颤进帐篷烤火。
卫见山他们终于醒了，他们醒的时候我正在拨弄火盆里的牛粪马粪，我看见卫见山醒了钻出睡袋的时候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说：“你冷？”
卫见山摇摇头说：“习惯性动作。”
“你那个，不是靠药物维持的吗？如果你一直不用药，你的感官会回来吗？”我吸吸鼻子。
“不知道。”卫见山掀开门帘，显然是看见了门口的马，回头看了看我说：“你骑马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它跟过来的。”
卫见山没有说什么，我抬头，就看见那匹马走到卫见山面前了，也在低头嗅着卫见山的左手。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我一边拨弄着火盆一边看着卫见山。怎么感觉这马和他还挺亲近的呢，我记得我之前有看到过一点资料说马不会轻易亲近陌生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亲近我。
钟鱼估计是挤着挤着发现身边都没人了，也坐了起来，就看见卫见山在摸那匹白马，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
我一怔，看向钟鱼说：“你没睡醒？”
钟鱼看了我一眼，眼神已经开始清醒起来了：“昨天半夜他和洛桑卓嘎出去了。”
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正想反驳钟鱼的时候，忽然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之前卫见山在滇寨的时候不管晚上睡得多晚，早上都起来和卫也一起跑山去了，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卫见山一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完全是被我弄醒的。
我想着，也疑惑地看向卫见山，卫见山嗫嚅了一下，似乎不想说，但是钟鱼又开始说起他的大明湖畔，卫见山叹了口气，说：“这里有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水草。”卫见山说着，这个时候洛桑卓嘎也起来了，我扭头看着她，说：“昨天晚上你们偷跑出去了？”
洛桑卓嘎一愣，看了看卫见山。这就很明显不过了。我扭头看向卫见山，说：“既然有水草，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出去？”
卫见山看起来很疲惫，显然昨天晚上折腾到很晚，他打了个哈欠，说：“你看看你屁股下面。”
我低头一看，地上其实并不是草地，而是一大片的动物皮毛，是拼接成的，因为颜色有差异。这片皮毛铺在整个毡房的下面，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发现甚至外面一圈还有点延伸，只不过也就在毡房的周围有几步的距离而已，也没有超出太多。
“地毯？”我抬起头看了看卫见山。
“是牛皮。这些牛皮都是自然死亡的牛的皮，要完整地剥下来做成的地毯才有用。”洛桑卓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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