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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忘掉失败,但不能忘记教训;你可以忘记昨天,但不能忘记历史;你可以忘记苦难,但不能忘记艰辛;你可以忘记伤疤,但不能忘记耻辱。

苏联进攻之神速,使突泉县伪公署坐阵指挥的日本参事官高木秀雄一日数惊。他如座针毡,惊恐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斯文和尊严,他在房内来回搓手打转。城边上传来的冷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奸诈狡猾的高木秀雄,在苏军宣布对日作战的当天,就把全体日本人集中在县伪公署大院里,军人防守院落,家属清理物品。一方面派人潜入街巷探听动静;一方面令人把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堆放在大客厅内。

8月10日高木秀雄命令点燃大厅内的物品,又在伪公署内放了几把火,离开了县城。两小时后,他们到达西天主教堂,在这里,他命人在饭里放了毒。当他踱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天主教堂大厅时,恰恰看到刚进食完的日本兵家属向各处倒下去。

几个尚不会进食的日本婴儿,哭闹着寻找妈妈,高木秀雄一挥手,立刻上来几名日本士兵,残忍的杀害了几个孩子,大厅终于静了下来。

扔下教堂的几十具尸体,高木秀雄率领二十多人的队伍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不断遭到袭击,不断有人死亡。

为了避开纠缠,高木秀雄只得绕开村落,在荒山野地里逃奔。太阳像一团烈火在头顶燃烧。一溜黑影沙沙地前行,有时踏着流沙,有时踩着泥水,还得随时准备厮杀。驰过一座沙丘,眼前出现了一个尖型建筑物,高木秀雄熬红的眼睛立刻涌满了泪水,想起了他的前任参事官的悲惨下场。

那是1934年5月,突泉到洮南的公路刚刚开通。驻突泉县的日本参事官山口六郎乘车去往洮南,车行此处,遇到几挂勒勒车误陷路中挡住去路。这里恰好是突洮接壤处,大片的盐碱地正在反润,积水斑斑点点。突然,勒勒车周围的人们手持棍棒围住了汽车。山口六郎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身上已经中了两土炮,成千上万的沙粒,将他的躯体打成了蜂窝。

高木秀雄听到消息赶来救援时,只见山口六郎躺在水坑里,血肉模糊,体无完肤,浑身上下镶嵌着近千粒铁沙子。他裸露着牙齿,被挖去的眼睛成了黑洞,从被挑开的肚子里,流着粘粘的、绿莹莹的内脏。

山口六郎死后,高木秀雄做了参事官。他把山口六郎葬在他死去的那个土坡上,修了座碑,碑的底座4米见方,高1米,碑身高5米,刻有碑文。在平坦的、人烟稀少的草原上,远远望去,这碑像一个大拴马桩子,人们来去赶路,把它当成了标志,叫它“大桩子”。

“呯,”枪声惊醒了高木秀雄,他惊愕回头,见一伤兵自杀身亡。于是,他让人割些蒿草,将尸体盖严,继续逃窜。

太阳渐渐地隐没了它的身影,气温凉爽起来。晚上10点钟,九龙乡莲花山山脚下的长春岭屯,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街道、房舍、树木都是那样的清晰。高木秀雄率队拨涉了一整天,已是疲惫不堪,人不离鞍欲睡,马遭鞭策不前,悄悄地住进了屯边王福臣家。

没有人走动,没有说话声,只有马嚼草料的沙沙声。高木秀雄点燃了马灯,残弱的灯光下,他看了看堆放在墙角的马鞍,驾着的步枪和像死人一样、奇形怪状地躺在土炕上、地下、打着鼾、散发着难闻的人马汗气的士兵们,无可奈何地凑到墙边,点燃了一支香烟,咀嚼一块饼干,漫不经心地、疲惫不堪地望着摊在地上的模糊不清的地图。颤动的灯影,在他疲惫的脸上、蒙着灰尘的脖子上跳动着。困倦,不可克服地来临了,高木秀雄嘴里含着饼干睡着了。

鬼子兵纷纷入睡,两个放哨的来回走动,很快有一个坐到了门槛上,一会儿,另一个也坐了上去,一分钟后,他们打起呼噜。

尽管日本兵进村的时候很隐蔽,还是被人发现了。消息传开,村民们纷纷逃离。

长春岭屯豪强苏景阳、陈玉山和陈少青一同来到王家院外,窥探鬼子动静,寻机偷枪窃马。忽然,他们发现有人抱着两支枪,弓着腰蹑手蹑脚地从屋里出来。

原来,王福臣一家见鬼子兵睡得像死狗一般,就悄悄地跑了出来,大儿子王荣随手还抱出了两支枪,见拿的顺手,就又进去了两次,共抱出六支长枪。苏景阳和陈玉山看到三八大盖枪格外高兴,便催着王荣再进去拿,王荣也不惧怕,进屋又抱出来两支枪。那边的王荣刚出屋,这边的陈少青也进去了,他见日本兵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枪扔得到处都是,就捡了三支枪往外走。

两个放哨的鬼子兵,膝盖对着膝盖,把门口堵得很严。陈少青把手中的枪向上抱了抱,然后将一只脚慢慢抬起,从两个日本兵的膝盖上面伸出去,身体向前倾,又慢慢地抬起后腿,迈了出来。马到成功,陈少青一阵高兴,心呯呯乱跳,浑身的血在往上涌。他兴冲冲地往回走,一迈步“咣当”一声,随之,两个鬼子“吼”地跳了起来。“妈呀”,陈少青一松手,扔掉了两支枪,不顾一切地翻过东墙头,一连跳过几堵院墙,逃到了大地主苏景春的院子里。

原来陈少青出门后,却忘记了枪是长的,他把枪往自己怀里一揽,三支枪一齐碰到了门框上,惊醒了看门的鬼子兵。

放哨的日本兵一吼,所有的鬼子全醒了,他们很快找到了武器向门外冲来。这时,躲在墙外的苏景阳和陈玉山,见陈少青还没有跳过墙头,便开枪封住了房门。

大地主苏景春,也在窥视日本兵的动静,听见枪响,又见陈少青翻墙而至,一问,知道苏景阳和陈玉山同日本鬼子打了起来,他急忙钻进自家炮台,向日本鬼子开了火,为苏景阳和陈玉山助威。

苏景春见自村势单力薄,派快骑到东西南北各村求援,在苏景春的组织下,来打日本鬼子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四面八方都有枪声,把高木秀雄包围得水泄不通。

苏景春组织人们打一阵停一会,然后向日本人喊话:“日本士兵们,你们被包围了,只要你们投降,我们放你们回家,和亲人团聚”。可是日本鬼子总是不回答,就这样喊一阵,打一阵,战斗持续了一整夜。

拂晓,战斗打得异常激烈。从黑顶山来的卢春魁,身带一支长枪,腰挎一把撸子,趁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悄悄地摸到了王福臣家的西仓房里,在小窗口上斜着向鬼子射击,距日本鬼子只有几丈远。

卢春魁枪打得很勤,对鬼子威胁很大,他打着打着,忽地墙外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的枪抽了出去,黑暗中卢春魁见一鬼子拎着他的枪逃回屋去,急从腰中抽出撸子,漫无目的地打了两枪,转身出了仓房。到了安全地方,他冲着人群喊了起来:“妈了个巴子的,我的枪叫鬼子拽去了,我打了两撸子也没打着”。他这一嚷,人们都不敢太靠近鬼子打了,怕自己的枪也被鬼子抽去,也难怪,当时一支枪要值几十石小米的价钱。

天色放亮,战斗仍在激烈进行。毛三瘸子挽着衣袖,卷着裤腿,光着脚丫,提着匣枪,边走边比比画画地对苏景阳说:“快,你去看看,有个鬼子丁架伸头瞧,我打了好几枪也没打上,你去看看。”

很久以前,苏景阳就在“王霸土”的土匪绺子里当二柜,匪号“盛字”,后来率部投降到伪军队里,并当了团副,由于吸食鸦片,被免职回家,枪打得很准,他一边听着毛三瘸子叙述,一边跟他下了炮台。

他们拐弯抹角,巧妙地钻到了王福臣家对面的场院里,以场院墙做屏障伸出头去看,果然见到一个鬼子兵向这边张望,苏景阳伸枪瞄准,“呯”一声枪响,苏景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粒子弹穿透了他的脑壳,而他自己的子弹却射向了天空。毛三瘸子见状,连滚带爬,撤出了场院,见人就嚷:“老苏被鬼子打死了。”消息传开,人们纷纷撤出了战斗。

被苏景春请来帮助打击日本鬼子的邻村富豪,听说卢春魁枪支被抢,又见苏景阳被鬼子打死,觉得没啥便宜可占,一窝蜂似地散去。

苏景春此时也没有了章程,他想趁日本鬼子还不知底细,马上放他们走,这样就必须找个人去和日本鬼子说,可是让谁去,谁也不去,没办法,只好双方僵持着。

到了中午,从西边过来一挂勒勒车,车上坐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花轱辘车缓缓地从王福臣家门口路过,日本兵没打他们。花轱辘车缓缓走到苏景春家,被陈少青拦住,逼着老头去和日本人喊话:“你去告诉日本人,让他们快走,再不走打死他们。”老头被逼无奈,过去趴在墙头上用蒙语和日本兵喊了一阵子,然后回来向苏景春等人说:“他们说啦,一会就走”,说着牵牛上路。可是陈少青不放过他,拦住他的牛头说:“不行,你还得去,让他们马上就走”。老头执拗不过,回头对妻说:“你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老太太无可奈何地望着老头离去,她很是不安,无限依恋地跟随老头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高岗处停了下来,以便能看到老头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老汉真的去了,他将身体的上半部分全都裸露在距鬼子不远的墙头外面,大声地和日本鬼子喊话。“啪啪啪!”日本鬼子开枪了,无辜的老人身中数枪,踉跄倒地。

“天哪!”老太太大喊一声扑过去,一旁的好心人赶紧将她拉了回来。老太太悲痛欲绝,失声痛哭。边哭边说道:“我们都过来了,你们又给撵回去……”哽咽抽泣,凄楚悲惨。老太太越哭越悲痛,高声呼喊道:“老头哇老头,有朝一日天下太平,我一定来给你报仇。”陈少青听见这话觉得逆耳,抬手向老太太开了一枪,老太太踉跄两步没有摔倒,随后就拼着命地向陈少青奔去,陈少青又补了一枪,老太太站住了,她怒目圆睁,白发倒竖,用手指了指站在她面前的那些人,僵硬地倒了下去。

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已经跑了,几个有钱有势又有枪的人,都龟缩在苏家大院里,双方一直僵持到天黑。到第二天早晨,也没听到鬼子动静。派人去王福臣家侦察,发现王家的后墙被扒开了一个洞,这才知道鬼子跑了。进屋检查,发现三具鬼子死尸和一些血迹及包扎伤口的破布。

苏景春派人将那两位老人和鬼子兵的尸体拉到了南山洼里埋葬,厚葬了苏景阳。

东西南北各屯豪强,听说鬼子撤了,都回到了长春岭。扬言“为解救长春岭之难,破费甚多。”主持人苏景春,心知他们为枪而来,又不敢得罪他们,无奈只得开会分赃。众豪强在会上好一阵争吵,才算把事情了结。

当时,东西南北各屯,举众力得鬼子枪九支。最后,分给卢春魁一支,毛树堂一支,郑发一支,张殿清一支,陈玉山一支,王化东一支,王福臣一支,苏景春两支。

高木秀雄从王福臣家逃出,查点人数,发现连两名伤兵在内只剩下五人,其余全都开了小差,他们只好扶着伤兵向东南方向急行。第二天,他们来到了突泉县边沿的黑顶山,该地山高林密,植被丰满。高木秀雄在此处小住下来,一边筹集马匹,一边给负伤的士兵养伤。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高木秀雄万念俱灰,在黑顶山半坡中剖腹自杀。

这年冬天,猎人狩猎时,发现黑顶山半坡中的五堆白骨,旁边有两支长枪、一支短枪、一把战刀,高木秀雄最终也没有逃出突泉境内。

日本关东军兵败如山倒,大部分日军被打散。失去了统一组织的散兵,迷失了方向,他们在科尔沁草原上东躲XZ,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伪满洲国首都长春靠近,寻找机会逃回日本。

在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之前,大部分日本人都不相信日本国会战败。他们认为苏联和关东军的战斗只是一场战役的失败,因此不管是整建制的部队还是被打散的小股残兵,都往日本军队实力最强的长春靠拢。兴安盟地区日军选择的逃跑路线,大多都是从突泉方向撤退,因为他们知道,乌兰浩特到白城的铁路沿线,是苏联红军布兵较多,防守严密的重要交通要道,所以许多战斗发生在突泉县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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