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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假期到了，房卓俨琢磨数学是所有理科的根，只要数学底子过硬学什么都不会有难度。再说前年为爷爷房祖相立碑时，叔侄在一块聚，过后再没见面。亲人仅靠节假日一个电话，生分就会增添许多，算得上一举两得的事儿吧。午饭时，房卓俨想了想还是直接对房琦说。

“儿子，二爷爷多年的高中数学教师，咱让他诊断下数学水平行不？”

“行啊，多时没见二爷爷，挺想的。”

“他大学学的数学，毕业至今没挪窝一直在高中教数学，多年教研组长积累了不少数学经验，学习、思考方法有见地。你初中时我就没辅导过你数学，教改后的数学与以前完全不同，其实我没能力指导了。你跟我不一样，未来的领域很神奇，我想知道但我一生没机会了。咱父子俩在求知欲上相同，你有机会走得更远些。正好这段咱省没疫情还能走动走动。”

“半月假期也正好出去转转！”

“下午咱就准备，明天早上出发。”

上周结束的期终考试，房琦数学得了146分，但他仍觉得有许多迷惑的地方。说走就走，许文欣说房卓俨想一出子是一出子。房卓俨不以为然，什么事想半天，落实不到行动上等于白想。正确就要立行，“三思而后行”可不是犹豫半天，最后想法被阉割。

第二天，房卓俨带着一家四口驾车几百公里外到了房仁智家里。房仁智家里简朴、整齐、干净，让房卓俨诧异的是几年前客厅里摆放的功夫茶桌不见了，替代它的是几盆高大的绿植。宽沿的窗台上列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白的晶莹，绿的灿黄，门口的博古架台上垂下似瀑似练的绿幕。饭后房仁智取来几份黄阳市的期末试卷，房琦取同期的一份试卷进了房轩书房。书房内一张单人床，一张宽大的书桌，床上、桌上堆了很多书籍。房琦掩上门，就书桌的空白处做起来。朱岚邀许文欣逛街，房卓俨同房仁智登上天台。

“二叔平日怎样消遣？”

“骑行旅游。楼下的自行车就是我的装备，每周都要跟几个朋友骑行一百多公里。周边县城山多，空气质量高，锻炼身体亲近自然。拍几段微视娱人娱己。你看看，我这身体，轮走路你还赶不上我。”

房仁智向房卓俨展示自己的身材，房仁智五十好几的人身体一点也没走样，发质黑亮，牙齐目健。房卓俨想起前不久柜子里扒出爷爷年轻时的照片，房仁智酷似年轻时的房祖相，杏耳耸鼻，框脸斜皱。

“二叔，头发没染过吧！”

“染发，咱家人都不需要。遗传的黑发，固齿。这两样许多家庭赶不上。你爷，八十岁有白头发，那时候有病，蓄胡子也那时候。你奶奶临老了头发还是花白。”

“爷爷年轻时怎样教育你们？”

“没管过我。不过咱家人爱学习，这一点上咱家人无需扬鞭自奋蹄。你爷爷，话不多对我和你爹更是一天难得一句话。当然我们也怕他，不苟言笑，对我们反而是一种威慑，平时我们也不敢往他跟前凑。晚辈里面也就你哥敢在他面前使点小聪明。”

房卓俨的印象里，房祖相永远那样严肃，永远让人近不得跟前。偶尔放学想看一眼电视也装作到爷爷客厅倒开水，瞟一眼倒完水就出去。

“平日，我跟房琦说，咱家只有遗传的教师，希望他不要瞎折腾，孩子听完不吭声，我就当他默认了。我也想知道房琦的禀赋如何！”

“不急，咱家数理化水平是遗传下来的，他自己会上路的。孩子优点多，沉得住气肯勤奋，九八五没问题。”

房卓俨与房仁智从天台上下来，房琦的试卷也做完了。房仁智带卷进书房，半个小时后叫房琦进去。一份卷子暴露的问题经房仁智提醒，房琦马上就明白根在哪里。晚饭后，房卓俨要房琦再做一份。房仁智批改后得意地对房卓俨说：“第一份卷子里的问题在第二份卷子里全部消除了。真有点窗户纸一点就破”。正事说完，房仁智与几个朋友到公园散步。房卓俨拉房琦上了天台。

“儿子，市里的夜景与咱县城区别在哪里？”

“市里的晚上灯火璀璨似波涛翻滚的大海， wｗｗ.uukaｎshu．com县城的晚上如偏安一隅的烟花。”

“儿子，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的世界很大，舞台很宽，但制约我们的就是出身很低。出身带着黄土的原始、贫瘠、孤陋寡闻。尽管你没铲过一铣土，割过一把麦，但我们身上的土腥味难以去掉。再高档的质料，再贵奢的华堂掩饰不住房坡的精气神。县城之于市里算农村，市里之于都市何尝不是如此。咱家世代读书不求贤达，不求富贵，但专业领域一定要有建树。我这一辈子就这样，农村滚滚爬爬，你们兄弟两个可不能像螃蟹跟它妈妈的故事一样。”

房琦没有说话，眼睛望向遥远的夜空，夜空神秘莫测，如梦似幻。远处的街灯灿若晨星，车流人流行绿及水泥森林点缀着城市的每一份真实。

朱岚说什么要多留许文欣一天。每个城市都有它的味道，也有新的地标。许文欣恐多花钱，但朱岚力邀。亲人的情分让人甜蜜，城市的魅力让人神往。重访古迹，游览名胜间隙。朱岚介绍不少域外风情，素有英吉利情结的许文欣听得如痴如醉。退休多年的朱岚参加了市里的老年合唱团，经常与几个老伙伴沾山点水，园艺画术知晓不少。许文欣笑赞，朱岚知性美人。

“二妈，房轩假期也没回来？”

“博士快毕业了，答辩期。卓俨你知道不，古子衙已是单位的小领导了。”

古子衙来往无多，他行事稳妥，出人头地早晚的事儿。

随后几年，房煜、洪萌玥、房琦接力般走进大学校门。秋宜虹说：“房坡人都说房祖相的坟头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