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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过这个地方。
这是毕衍在眼前逐渐恢复清晰后内心的第一直觉。
穿堂风，散落的砖瓦和钢筋，无人的水泥楼架像是镜子一般在他眼前破碎的瞬间，毕衍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熟悉。周围除了包苹安和那套盔甲以外几乎被黑暗包围，一眼望去什么都无法看清。
尽管没有那些环绕四周遮挡视线的灰白色雾气，也没有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但这里给毕衍带来的感觉，无异于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的那个怪梦。
看着眼前保持着姿势控制无头盔甲的包苹安，毕衍突然开心地大喊了起来：
“对了！我在做梦！这就是梦中梦！”
仔细想想，怎么可能会有能从古玩街一直拉到废弃工地的细线呢？又怎么可能会有连人都没有就能自己行动，还可以使用现代机械弩箭的老古董盔甲呢？
这一定是个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出现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想到这是梦境，毕衍突然就不慌了，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着被控制住的盔甲狠狠打去。
铿！
木化石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那副盔甲在撞击之下不光丁点事都没有，甚至还借助这一撞的冲击力脱离了女孩的控制。
包苹安单手撑地，在空中旋转了半圈，就地稳住身形后，双眼狐疑地盯着毕衍，让毕衍一时之间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有什么英雄救美的机会，那毕衍很可能撑死也就能扮演一个给英雄递刀的围观群众，顺便在边上喊两句加油。
但这是梦境！如果在梦里都怂了，那醒过来以后非得鄙视死自己不可！
铿！
又是用尽全力的一击，也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击。木化石的质地再坚硬，也无法撼动这副看上去保守估计也有五十多公斤重的金属盔甲。
铿铿铿铿！
不信邪的毕衍连续用木棍击打着眼前的盔甲，但除了敲击出了如同击鼓的声音以外，并没起到任何特殊的作用。
盔甲手中的铁剑猛然刺出，又是那股奇特的操控力拽着毕衍飞速后退闪过了这一剑。
就在毕衍被拖拽着向后退去的同一时刻，从盔甲的另一侧又闪出了另一道人影，扬手一挥，一把像是植物种子一样的褐色颗粒撒向了盔甲，落进了每一个关节的缝隙中。
几乎就在那些颗粒进入盔甲内部的瞬间，星星点点的嫩绿色植物枝桠从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生长起来，每多长一点，盔甲的动作就滞涩了一分，直到绿色的嫩芽填满了盔甲的每一分空隙，盔甲的动作终于停止了下来。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灵异敌人，此时就好像是一具被摆放在废旧遗迹里的，由于年代久远已经被藤蔓覆盖的正常古董铠甲一样了。
窜出的那个年轻男人，长了一幅一看就不像是黄种人的面孔，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两道几乎纯白色的眉毛和铁灰色的瞳孔带有明显的北欧人特征。
这梦越来越丰富了，还有外国友人出镜的……
正在毕衍心里暗暗吐槽的时候，男人冲着毕衍开了口：
“泥嚎，我，安东尼，你，帮忙我。”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毕衍才听懂了这个自称安东尼的年轻男人的意思是让自己帮他一个忙。
“怎么帮？”
“你，握手。”
参考这个颠三倒四的语序，这应该是个才来这边不久的人，虽说梦里啥都有，但细节居然丰富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是毕衍没想到的。
他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却发现这个安东尼没有要和自己握手的动作，一边摇头，一边露出了烦恼的神情，似乎是正在费力地组织着语言。
“不是跟他，是和那玩意握手。”
包苹安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仰起脸朝着被植物嫩芽束缚的盔甲努了努。
啊？
毕衍心里的混乱增添了一个数量级。
但他此刻已经认定了自己在做梦，胆子比平时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很快就把右手伸向了盔甲，飞快地握了一下盔甲不能活动的右手又缩了回来，生怕那盔甲再次突然暴起发难。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毕衍明确感知到了，那根细线不再连接在自己手臂上，而是转移到了别的东西上面。
似乎就是这副盔甲。
“给我。”
包苹安没解释什么，伸手从毕衍手里拿过了那根木化石的棍子，往远站了几步，双手举着木棍的下端用力一拽，盔甲的右手臂被硬生生从主体上扯了下来，整套盔甲也似乎随着右臂的脱落失去了固定的力，环状的甲片掉落在地上散成堆，再也无法保持一个人形。
而在那堆甲片中间，一件看似和这些中世纪金属制品毫无关系的东西很快吸引了毕衍的目光。
那是一支水晶或者长石制作的圆规， wｗｗ.uukａnｓhu.cｏm晶莹剔透，在圆规的针脚上还穿刺着一张泛黄的皮革，皮质看起来柔软而易碎，不像是任何一种常见的动物皮革。
安东尼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打开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举着木棍的包苹安。包苹安似乎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举着木棍转向了安东尼，而那支看起来工艺非常精美的圆规也被看不见的细线提了起来，从毕衍面前一晃而过。
那块皮革上用烧蚀的方式写着一个毕衍认不出的符号，像是一个上方冒了头的英文字母“P”，但笔划又歪斜扭曲，像是一个简笔的人形。
仅仅是看一眼，毕衍就感到了一阵晕眩，似乎这个符号凝结了足以让他恶心呕吐的一切要素。
随着圆规被放进盒中，安东尼合上了褐色的盒盖，那股令人晕眩恶心的感觉随即消失。
“人皮？”
包苹安冷静的询问声，险些让毕衍真的吐出来。
“对，典型，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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