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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吧,你的眼睛?”一个穿花衬衫的大叔戴着口罩走过来轻声地询问起,他刚为张浊的右眼睛换过药,也为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张浊的右眼睛被新纱布包缠起来,伤口处渗透出一点点的,混合有药物的血液,据花衣大叔的观察,目前他的右眼睛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大碍。

张浊听不懂花衣大叔的语言,他一醒来右眼睛就疼得厉害,随后嘴里就一直细声地念叨着“阿妹,阿妹……”他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一直睡在门口的长椅子上,如今吊着输液瓶,整个人软绵绵的十分虚弱,刚刚他的梦境是真实的,他和阿妹刚刚遭遇了一场海难。现下,阿妹不知所踪。

见眼前的年轻人嘴巴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说些什么?”花衣大叔便把自己的耳朵凑近去听,他同样听不懂张浊的语言,不过却能大概辨识出这是来自于中国的话语,他赶忙直起身来直径走到门口朝门外掐起嘴唇吹出一道清亮的口哨,随后喊道:“伊索,伊索,回来!”

这儿是一家小诊所,两面墙都置放着大柜子,两个大柜子的上面都放满了药品,空出来的墙则按顺序往外排摆放着两张洁净的床,床上都躺着病患,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日常用的桌椅,以及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

现下是一个清爽的早晨,一缕缕暖阳领着叽叽喳喳的鸟鸣从窗外溜进来打在张浊的身上。花衣大叔在门口喊完后便转身走到正堂中央的一个看诊台前,轻易地将身子探前去越过台面打开里边的其中一个抽屉,从抽屉里弄出一盒香烟来,旋即往后边走,躲屋后抽烟去了。

不过一会儿,小诊所的门外就进来一个男孩子,正是最初在那一片窳败的海滩上发现张浊的,踢足球的少年,他叫伊索,花衣大叔唯一的孩子,年纪看上去要比张浊小一些。

伊索打小长得清瘦,现在长大一些体格也不见什么起色,倒是稚嫩的脸庞开始有几分蜕变为帅气的痕迹,现在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跑回来,随身跟着他进来的阳光也明亮了几分。

一进门,伊索的身体就偏向门口边那长椅子上躺着的张浊。他发现眼下哥哥终于醒来了,心里忽地一阵窃喜,“哥哥总算是醒了!”毕竟在哥哥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可没少照顾他。现下,伊索回想起自己最初把哥哥刚救回来那会儿,见他整个脸上除了血还是血,可把自己给吓坏了。

时间过去约莫一支烟的工夫,花衣大叔从后屋回来,他见伊索也回来了便顺手拿起一旁的椅子一面走向张浊一面说道:“去听听他在说什么?用你在学校里学习到的中文。”他说的是迪乌拉语言,说完看了一眼伊索,旋即又看了一眼张浊示意自己所说的话语。

“如果眼下这个年轻人不是来自中国的话,再叫迪瓦先生来吧。”迪瓦先生家跟这儿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他早年做过教书的先生,多少要比自己这么一个粗人见识广,花衣大叔一面摆放好椅子坐到了张浊的跟前一面暗暗地在心里盘算着。

听得花衣大叔的话,伊索这才发现哥哥的嘴巴一直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他赶忙把耳朵贴上去听。

花衣大叔在一旁一直看着他们,见伊索听了有一会儿,便问:“他在说什么?”

“哥哥一直重复着“阿妹”两个字,爸爸。”听清楚张浊嘴里一直念叨的话语,伊索立刻抬起头来回答花衣大叔,说的同样是迪乌拉语言。

伊索的话音刚落,花衣大叔便瞬间明白起来,“阿妹,很大可能就是他在海难中丢失的亲人唉。”他看了张浊一眼,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随后从花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并站起来边接听着边往屋后走去。

伊索坐到了花衣大叔刚离开的椅子上一脸认真地盯着眼前哥哥他的右眼睛,神情同样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同时他又张着耳朵听花衣大叔讲电话,“你好,请接海防巡逻队,……”后面花衣大叔的声音越来越远,听不清,但他知道爸爸肯定是打电话到海防巡逻队打探哥哥他阿妹的消息去了。偶尔海防巡逻队的人救援伤者也会送到花衣大叔的小诊所这边来,或救治,或做个简单的医疗处理,这一来二回他们便彼此熟络起来。

另一边,张浊如果能下地,也不至于一直丧魂落魄地念叨着阿妹,他全身上下使不上劲来,极度害怕一旦停下念叨就要回到现实面对自己所挚爱的阿妹可能已经死亡的悲恸,“如果阿妹不在了,我也就一头扎进大海里去。”轻声的念头开始早早地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

花衣大叔不过一会儿便从屋后回来,很遗憾他没有从海防巡逻队那里打探到张浊他阿妹的消息,但已经请求那边的人去搜救,并留心这一带的海岸线上所有来自中国女孩的身影。

凭着多年行医的经验,花衣大叔知道眼下这个虚弱的年轻人得不到他阿妹的消息,肯定不利于他身子的恢复,所以,他在通完电话后回来打算不急于去对他谈起这件事。花衣大叔轻轻地推了推伊索示意他让座,伊索便连忙站起来。花衣大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随后拉过伊索让他站着依偎自己的怀里,“很疼吧,你的眼睛?”他依旧重复着见到张浊刚醒那会儿的第一句话询问道。

伊索依旧是盯着哥哥的右眼睛看出了神,良久不曾开口,花衣大叔见状拍了拍他的脑袋,“翻译”。

“很疼吧,你的眼睛?”伊索回过神来便连忙用不太标准的中国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哥哥吐露出来,说完便和花衣大叔一起认真地看着他,期望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儿能够做出回应,最好是应答上一两句话。

张浊没有理会他们,嘴里依旧一直念叨着“阿妹”这两个字,声音细微的像堙没在小小的牢笼里,伴随着他那看似静水流深,又看似攥着一颗死寂的心脏活出仙子和恶魔都讨厌的样子。

见哥哥没有回应,伊索却开口了,他细声地问花衣大叔:“爸爸,他是傻瓜吗?”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他的一只眼睛失去了血色,另一只眼睛伤得更厉害,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伊索的视野一直停留在张浊的身上。

花衣大叔没有理会伊索,而是腾出一只手来搂着他的腰说道:“你继续翻译。”

伊索听完点点头,算是应答。

“你的眼睛还需要换药,但是,”说到这里花衣大叔突然顿住了,眼神黯淡了下来。

“但是什么?”回答的却是伊索,他迫不及待地要知道。

“眼睛的损伤实在太严重,所以,所以瞎了。”即便花衣大叔说的是迪乌拉语言,对方可能完全听不懂,他说着这话依然是支支吾吾的,似乎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听得自己于心不忍,便不愿意再多说。

花衣大叔的话语刚落,伊索就突然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爸爸有着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很快就会让哥哥的眼睛重见光明,这会儿他心里慌了,看着眼前凄凉的哥哥,他的眼睛里不知怎的就不听话地泛起了泪花。

花衣大叔见伊索又不开口了,再一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但是不再说话了。

伊索自然明白花衣大叔的意思,他为眼下哥哥失去眼睛感到惋惜,感到伤心,也感到自己的内心忽然变得空涧涧的,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东西从他心里消失掉了,只在一瞬间,过后他还是鼓起勇气用手背悄悄地抹了抹眼泪,向着哥哥小心翼翼地翻译起来,“你的眼睛损伤实在太严重,所以瞎了。”

至此,花衣大叔他们父子俩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们原本指望能够得到眼下这个年轻人的回应,但却依旧无果,他依旧和先前一般对现下周遭的事情无动于衷,死气沉沉地躺着,左眼睛睁开一条缝,在半梦半醒间念叨着“阿妹”。张浊完全不在乎自己失去右眼睛的事情。

得不到自己的病人回应,花衣大叔不露声色地搂紧伊索,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肚子,随后又凑近前去贴着他的耳边轻声地说:“待会儿你凑到哥哥的耳边去说,你就说,”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表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想了想,旋即又接着前面的话语,“你就说,哥哥,你的阿妹可能还活着,我们的海防队伍已经全力地去搜救她,我们也会去寻找她的,你先在这儿安心地养病。”这些话他说的很自信,应该说是他装作自信,对于遭遇海难的这种事情,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大多数人多半是凶多吉少的。

张浊是幸运的。花衣大叔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不说他的阿妹“还活着”,只能是“可能还活着”,毕竟给他的希望太多太大,到头来有十之八九得到的会是相应的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有希望终归是好的。

花衣大叔把话说完便松开怀里的伊索,好让这小子去传达自己的话。

伊索从小到大算不得特别乖巧,调皮捣蛋的时候往往多,但这个时候他却表现得尤为听话,凑前去就贴到哥哥的耳边要翻译花衣大叔所交待的话,他开始说道:“哥,哥哥,你,你的阿,”但当真到了要说话的时候他却紧张到结巴了,不过很快他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过来,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道:“哥哥,你的阿妹可能还活着,我们的海防队伍已经全力地去搜救她,我们也会去寻找她的,你先在这儿安心地养病,”说道最后他突然顿了一下,想了想就又接着说:“你要好好地活着!”最后一句话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但是说完他当即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干嘛去和一个心如死灰的病人讲跟他生死攸关的事情,“你要好好地活着”的反义词不就是“你去死”这意思吗?所以,他话音刚落就立马缩回了脑袋,怯生生地退开来,重新回到花衣大叔的身边。伊索现在安静地站到一旁,不敢再看哥哥,暗暗地蹙眉又咧嘴的,像极了偷偷摸摸地做了坏事的小孩子。

不过,伊索所传达的话语这一次竟起到了效果,UU看书 www.uukanshu.com虽然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他见眼下哥哥停止了念叨“阿妹”,缓缓地闭上眼睛,睡去了。张浊闭上眼睛的一刻,左眼睛噙出一滴眼泪从眼角悄然地滑落。

“爸爸,今天迪瓦夫人熬了鸡汤,她说哥哥醒来后就拿给他喝,我现在过去拿。”伊索感到自己说错了话,想逃离这个令自己感到惴惴不安的现场,所以他忽地想起迪瓦夫人熬了鸡汤,索性就把这件事当作逃离这个现场的一根救命稻草给说了出来,不等花衣大叔回应就自己动了,拔腿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跑到了外边伊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始终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你要好好地活着”,这话,对于他自己遇到某种巨大的挫折,联想到死亡的时候,会起到鼓舞的作用。所以,伊索对哥哥说这句话,反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感到自己这样子未免有些自私。只是,相较起哥哥现下所经受的挫折,像他这样的孩子,有什么挫折是巨大的呢?他的确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样子的话,一个小男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另一边,在伊索走后,花衣大叔也起身,他一心想:“自己作为一名医生,为病患医治伤病的同时也有责任去为他们医治心病。”为此,基于作为一名医生的职责,他习惯性伸手过去抚慰这个可怜的人儿,但当手伸出一半他却又忽地停在半空中,他转念一想:“自己不好为他去做些什么,不如让时间来治愈他的心病或许会更好一些。”最后他还是撤回自己伸去的手,转身离开观察其他的病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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