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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河北人，我家离这儿特别近，坐车就一个小时路程。哎，你听，我普通话说的是不是特别好？我同事们都是这么说我的，你听听，是不是？”
旁边这位姑娘依然热情洋溢，一脸喜色且自豪地问勖子衿。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勖子衿，越看心里越喜欢。这是走了什么“黄金狗屎运”！自己这一觉醒来，意外地发现身边贴身坐了个假小子似的妹妹。打眼一看，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看上去很舒服。你看她，短短的头发，干净利落；一身运动装，雪白的球鞋。哎呦，她脚上穿的这款球鞋……是我一直都想买的呀。太贵，一直没舍得买给自己。
今年拿到工资，第一件事就先买这款鞋。一定一定。
勖子衿是喜欢长发的。剪短发是因为方便洗。每天长跑，一身暴汗。冬天还好说，夏天那一头汗津津的长发很快就臭了。
“哦，你是河北人啊！那……你有同事？你都不上学了呀？”
勖子衿认真看了下眼前这位姑娘的脸。看上去，年龄好像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呀。她怎么就有“同事”了呢？不应该是同学吗？
“不上啊，我高中毕业了。每年秋天秋收以后我都来BJ上班赚钱，你是不是小？你肯定比我小！你多大呀？”
“哦，这样啊。我……”
“哎，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是秋收后来BJ上班赚钱的？我就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就是今年她们先走了，我家里有事儿耽误了几天来晚了。是不是？”
“我……不是。我……”勖子衿犹豫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热情的女孩子说自己的处境。要不要说？怎么说？因为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并不了解。昨晚选择坐她身边，也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等到天明就离开了，并没有想着要跟她认识。
“不是啊？那是什么？你……不会是跟家人走丢了吧？”
那位热情的姑娘终于从一厢情愿的猜测里醒过来，认真地看勖子衿的脸。这才发现，面前这位小妹妹年龄并不大，不像是跟自己一样秋收农忙过后出来打短工的。
“不是，没走丢。我哥哥是军人在值班，我们约好了的等他下班我就找他去。”勖子衿最担心被人误以为是跟家里人走丢的可怜虫，赶紧说。
“哦，这样啊。那……你哥哥几点下班？他在哪里值班呀？”
“在RM大会堂那边，不远的。8点下班。下班后他等我。”
“现在7点多了，等过会儿你就走了呀。”
那位热情的姑娘抬手看了下腕表，又一脸落寞地看了看勖子衿。
“嗯，是的。一会儿，我就该走了。”勖子衿答。
“哦，好吧。这刚认识你就要走了呀？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出来找工作的呢。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们俩可以结个伴儿。”
“你要去找工作呀？”勖子衿惊问。
“是啊！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是出来旅游的，要不，就是中途等转车呢。”
“不是。我来赚钱的不是旅游。BJ这地方离我家近，我每年都来打短工所以特别熟，这地方也没什么，看多了就不觉得有啥好看的。”
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走近的人也不带光芒。
“哦，你要去找工作的地方远吗？好玩儿吗？要是不远的话，我陪你去？”勖子衿试探着，问。
得！这小孩子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这不是要命吗？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这孩子随时会被什么新颖的东西吸引了去，开启一段新的探险之旅。听勖子衿愿意陪她去，本来情绪低落的女孩子突然两眼放光高兴起来：“真的？你愿意陪我去？那太好了。你要是愿意陪我去，回来我也陪你去找你哥哥。行吗？”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可以找工作自己赚钱啊，自己赚钱的感觉可好啦！你试试去？”像是怕勖子衿反悔，没等勖子衿回答呢，那位热情的女孩子又追加了一句。然后，热切地看着勖子衿的脸，等着回答。
“嗯……行。你叫什么名字？”勖子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当下心里暗暗思量着：她不是找工作吗？这事儿，多好玩儿呀！原来的生活里自己从来没接触过呀。找工作？啊……太有意思了。那会是什么新奇的场景呢？那里会有什么样的人呢？会有什么样的事情正在发生呢？ＵU看书 www.uukanshu.com工作呀……什么是工作呢？农民种地肯定不算工作，那……就是当老师、当警察、当医生……太好玩儿了。如果不远的话，我先跟她一起玩一趟呗。军人老乡那边，等回来再去，反正他们也走不了早点晚点也没关系不是吗。
“我叫秋芬。你叫什么？我是秋分的时候出生的。”
“我叫勖子衿。”
“我叫你子衿妹妹行吗？你叫我秋芬姐。我们对外就称表姐妹，俩人一起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一起去找工作可以吗？”
“可以。”
“行！那咱们现在吃早饭去吧。吃过早饭，我们就去‘人市’，然后再去海户屯，我去年就在海户屯做衣服，跟老板约好了今年秋季还去的。今年，我想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工作，或者再换一家工资高些的，要是都没有就再回去。”
“什么‘市’？”勖子衿打断秋芬，惊问。
听着怎么这么吓人呢！离勖家庄最近的集市上，东有牛市、南有马市、西有鱼市、北有粮市，都是做买卖的地方。那集市上，可从来没听说过“人市”啊？难道……
“人才市场！‘人市’啊！怎么啦？嗨，就是找工作的地方。”
“哦。这样啊。找工作的地方……人才市场，简称‘人市’？”
勖子衿缓了口气。这简称，也太吓人了。
“是啊，我们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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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BJ。漫天黄沙。
一架立交桥，横跨在二环路上。南北向、东西向看过去，车辆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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