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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时,顾秋芸问:“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芳菲神秘地说:“今天去漂流。”

“什么漂流?”虽然在大城市燕州,顾秋芸还没有听说过漂流。

我轻描淡写地说:“漂流是最近兴起的一种户外运动,坐着橡皮船在小溪里冲浪。昨天你学会了游泳,今天漂流时正好用上。”

芳菲嘱咐道:“今天漂流要准备T恤短裤运动鞋,还要带一套干的衣服好换。”

顾秋芸说:“我带有T恤和牛仔短裤,也带了运动鞋。漂流刺激吗?”

我开玩笑说:“惊险,刺激,争取活着回来。”

顾秋芸斜了我一眼,说:“真的假的?我喜欢。”

芳菲慈母一般说:“就是知道你喜欢新奇、刺激的,所以今天安排去冲天河漂流。”

冲天河漂流风景区位于大别山南麓,云雾山国家森林公园内,距汉江120公里。冲天河的上游是两条相对的河流汇聚一起,落差较大,适合漂流运动,今年初才建成开放。

冲天河漂流河道全长5.8公里,沿途有60道湾,30余个滩,上下游落差143米,单个滩最大落差12米,漂流时间为2小时左右。我和芳菲也是第一次去。

广告上说冲天河峡幽谷深、滩多浪急,峭岩飞瀑、蜿蜒曲折。登上橡皮艇,奔流而下,一路博激浪、闯险滩、滑奇石,既有乘坐过山车的动感刺激,又有乘滑翔机的畅快淋漓,同时还可以欣赏山花烂漫的丛林风光,品清新空气,尽情体验“青石板上漂,绿荫从中游”的诗情画意.....

顾秋芸听着听着就心驰神往了。

我们各自准备了一下,拉了一个旅行箱,出了门。

我们上了车,一路向北,向冲天河驶去。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了云雾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因为下午一点半才开始漂流,我们决定先去吃中饭,便驱车去附近的农家餐馆吃农家小菜。吃完饭,再向东2公里,便到了冲天河漂流点。

我把车停车到漂流终点的停车场,然后我们一起乘摆渡车到漂流的起点位置。起点位置居然在山上,难道我们这是要一直漂下山?容不得多想,掏钱买票,然后穿好救生衣,带好头盔去排队。队伍沿着山坡蜿蜒曲折,估计有两百米。幸好山上古树木参天,树下阴凉舒适。

顾秋芸挽着芳菲的手臂,亦步亦趋向前挪动,很快我们到了围堰旁的漂流上船处。我突然发现一条橡皮船只能上两个人,便对芳菲说:“芳菲,你们两人上一条船,我跟其他游客拼一条船。”

芳菲很紧张,说:“你和秋芸一条船,我怕她跟我一起不安全。”

我一想,也是,顾秋芸不会游泳,芳菲力气小,控制不了橡皮船。顾不得多想了,我便让顾秋芸上了我的船,芳菲和一个大学生模样年轻人的上了另一条船。工作人员迅速将我们乘坐的橡皮艇推向出口。

橡皮船顺着堰口瀑布呈45度角飞了下去,我和顾秋芸分处船的两端,牢牢地抓住船内侧的扶手带,船倾斜着停了几秒,又快速滑落到平缓的水槽里,我和顾秋芸都舒了一口气,一抬头看到芳菲在后面倾斜着的船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我靠,冲天河,一开始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接下来,橡皮船像一支离弦的箭,穿风破雨,一会儿弹跳着跃上浪峰,一会儿又猝然跌入波谷。河水如发疯的野牛般狂躁着,浪拍着浪,漩流卷起漩涡;橡皮船上的我们又像一位斗牛士,紧紧勒住缰绳,驾驭着野性,随浪狂舞。

橡皮船上的顾秋芸恣意释放着欢乐与尖叫,浪花重重地扑在脸上,身体随波峰浪谷起伏……终于我们到了一个峭壁下的大水潭,这里聚集了许多橡皮船,我们的橡皮船终于停了下来。顾秋芸神色凝重,紧张地张望着,我问道:“看到你姐没有。”

顾秋芸也不回答我。我看到船里积了很多水,不停用手向外舀水。

芳菲他们终于过来了。“姐,菲姐。”顾秋芸高兴地伸手向远处示意。

顾秋芸和芳菲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互相惊叫着靠拢,隔着船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我抹了一把脸,说:“这才是开始,前面还有更诡异的险滩等着我们去征服。”

稍事休息,我们又启程。我让芳菲他们先走,我们在后面紧跟。一路都是曲曲折折的河床,一路都是浪花狂跳的落差。橡皮船在激流中不断变化着与河床的角度,人在船上不断地前倾后仰,体验着狂野和刺激,还有岸边的野花和炙热的阳光。

我和顾秋芸互相提醒,不断调整姿势,避开一个个犬牙交错的山石,保证船体的平衡,一次次的跌落,一次次的跃起,一次次的惊呼。

我全然忘却时间,忘却我是谁?忘却志愿通,忘却学霸卡,在这奇山激水之间,我的灵魂也在同频跳跃着,我只看到前面芳菲带着头盔的脑袋在晃动,只看到眼前顾秋芸雪白的双腿在屈伸。我和顾秋芸都声嘶力竭地喊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处宽阔河道,水很浅,感觉到船底与河床时不时地摩擦着。有几艘船停在旁边,船里积满了水,人站在水里,正在用力翻船,倒掉积水。芳菲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顾秋芸惊魂未定,正喘着粗气。我问顾秋芸:“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顾秋芸瘫在船的那端,有气无力地说:“休息三分钟。”

我将船拖到旁边,然后进去用手向外舀水。很快,水就舀干了。我坐下来,看着狼狈的顾秋芸,笑着戏谑道:“那个拼命三郎哪去了?”

顾秋芸闻声顺势踢了我一脚,说:“拼命三郎在这儿,出发。”

我推着橡皮船快速向下游驶去。没走300米,一个急转弯,河道突然收窄,风高浪急,船又开始颠簸起来,我们紧紧抓着扶手带,身体不断调整着,保持船的平衡。穿过一个又一个险滩,我们一路向下狂漂。终于我们看到山脚下的房子,还有停车场,那是漂流的终点。

我一阵激动,终于快要到达胜利的彼岸啦!我看见顾秋芸伸着脖子,努力寻找着什么,正要跟她说话。突然,我看到前方是一处断崖,这就是广告里说的12米最大落差吗?UU看书 www.uukanshu.com不容我细想,橡皮船被水流吸着往断崖方向驶去,我和顾秋芸,还有橡皮船一下子飞了出去,我呼叫着,看到顾秋芸嘴巴张得硕大,手脚在空中胡乱抓着。

我们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先后跌落在下方的深潭里,橡皮船最后落下,却不偏不倚扣在我们刚刚露出水面的头上。我猛一用力,将船翻了过来,我正在找顾秋芸,她却像水草一样缠在我的身上,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双脚也勾着我的小腿。我喘着粗气,一手扶着船沿,一手搂着顾秋芸的腰部,用力往上拽。顾秋芸像喝醉了酒,浑身软绵绵的一点也不配合。

我大喝一声:“上船!”

顾秋芸一下子惊醒了,松了手,双手下意识伸向船沿,我趁势用力将她推上了船。我接着爬上了船,看见顾秋芸瘫在橡皮船里,阳光洒在她光洁的脸上,她眯着眼,嘴唇灰白,却像婴儿一样无声地笑着。

芳菲在岸上向我们招手,我用手当浆,将船向岸的方向驶去。

橡皮船终于靠岸了,芳菲将顾秋芸搀扶上去,我跟在后面,心里一阵后怕,幸亏我跟顾秋芸一条船,如果是芳菲,后果不堪设想。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断崖,现在分明是一帘瀑布。

我去停车场取了带的衣服,我、芳菲和顾秋芸都洗了一个热水澡,恢复了体力。

我和芳菲都上了车,顾秋芸望着远处的断崖瀑布,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人生是一条充满激流险滩的河流,生命之船只有不停歇地搏击漂流,才能觅得人生的欢乐,彰显生命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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