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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吕宋共和国,首都爵马市,清水桥郡检察署。

检察署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几乎每张办公桌上都是卷帙浩繁的卷宗与文书,还有满溢到地上的一堆堆凌乱不堪的打印废纸。面对浩如烟海的案卷材料,检察官们无不焦头烂额,眼看数不清的案件期限将至,崩溃又绝望,不知不觉就像一个个行尸走肉的办案机械,流水线式地运行着。

斗殴、抢劫、盗窃、贩毒、赌博等一系列远离多数人生活、又充满人性阴暗面的事件,却是检察官们的日常谈资。未检部主任萨赫利检察官也不例外。这位学识渊博、气质儒雅的学者型检察官似乎也不能避免每天去接触一桩桩龌龊、肮脏的性犯罪案件,毕竟在他所领导的未检部,每年受理最多的就是强奸案。

众所周知,这类案件最大的难点便是极度缺乏客观证据,定案基本依靠当事人口供。那些缺少物证等关键证据、仅有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的性侵案件,尤其考验着检察官们的办案智慧。

不过眼下让萨赫利最头疼的是:一桩发生在十五年前的强奸案。

萨赫利躺在靠椅上,认真地翻阅起卷宗材料,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这桩案件办理难度极大,毕竟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客观证据早已灭失,加上犯罪嫌疑人在警方调查阶段所承认的犯罪事实现均已翻供,取证难于登天。此外,即便嫌疑人没有翻供,但在他之前所作的四次供述中,仅有一次提及到的作案时间是在追诉时效之内的,其余三次也会迫于时效期满而无法追诉。

“这孩子,怎么当时就不报警呢?”萨赫利哀叹道。

萨赫利继续翻阅案卷,试图从单薄的证据材料中抠出丝毫有利于指控犯罪的线索。然而,案卷中展示的书证、现场勘验笔录、鉴定意见等证据都无法直接证实嫌疑人涉嫌之罪。

阅完整卷,萨赫利依旧毫无收获,眼下只剩一部监控录像,据说里面的内容是与嫌疑人涉嫌之罪有直接关联。于是,萨赫利将光碟放入电脑驱动,点开视频播放器……

视频画面显示,一个破旧的庭院内,两位老人正在指责一位青年人。据警方提示,这位青年正是本案嫌疑人奥利尔,而那两位老人则是其叔父和婶婶,即本案被害人莉娜的家属。当视频播放到三分五十七秒时,原本一直低头忏悔的奥利尔突然向两位老人下跪,不断磕头,乞求两位老人的原谅。

这部监控是从两位老人住宅的庭院处调取。起初安装监控的目的是作防盗用,故而不存在偷拍盗摄的嫌疑,可作为证据使用。只不过整条视频仅仅记录了嫌疑人奥利尔向其叔父、婶婶认错的过程,却由于监控位置离他们较远,没有清晰地录下双方对话。

“这段视频估计就是奥利尔在乞求被害人家属放弃报警的场面。只可惜双方对话的声音太小,很难听清里面的内容,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许就有足够的理由逮捕他!”萨赫利自言自语道,“哦,不对!事件毕竟已过去十余年,但如果辩护律师始终抓住追诉时效这点不放,且奥利尔始终否认处在追诉时效内的那段供述的话,那他终究还是能逍遥法外!”

“怎么办?可恶……”萨赫利放下卷宗,两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圆框眼镜,镜框罩着一双会思考的深邃双眼。

翻阅了一天案卷,萨赫利已然疲惫不堪,并决定放下手上的所有工作,移交给团队中的助理检察官,希望团队中的成员能够提出好点子,扭转眼下的被动局面。

“伊琳卡,你先看看这个案子,看完以后再说说你的想法。当然,你可以明天再回答我。”萨赫利走到一个公共办公区的卡座前,将案卷交到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助理检察官手上。

这位叫“伊琳卡”的助理检察官接过案卷,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虽然内心想拒绝,但迫于萨赫利的威严,还是硬着头皮收下:“好的,主任。”说罢,萨赫利便头也不回地朝电梯方向走去,而那位助理检察官伊琳卡便只能被迫加班。

“唉——”伊琳卡长叹道。

“伊琳卡姐姐,怎么了?”一位面容俊秀、身穿纯白T恤的青年男子坐在伊琳卡旁边的卡座上问道。

伊琳卡一脸苦笑地看着旁边的青年男子,开始抱怨:“浚泽,好好珍惜你的大学时光,等过了这两年,你就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罢,伊琳卡似哭非哭地在原地捶胸跺脚。

这位叫“浚泽”的青年男子朝伊琳卡笑了笑,一副戴眼镜的学生模样,像清晨阳光一般温暖。

“浚泽,我今晚可是约了男朋友吃饭啊!现在又要加班,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伊琳卡忽然间一脸愁容,“人家现在都人老珠黄了,再错过现在这位,就真的孤独一生了……”

“伊琳卡姐姐,我……”浚泽缓缓站起,却欲言又止。

“嗯?”伊琳卡歪着头,看着浚泽,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像在暗示些什么。

浚泽也看穿了伊琳卡的小心思,那双修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只见精美眼廓还有花瓣样的卧蚕。他推了推眼镜,开始正视伊琳卡,笑道:“要不我帮你吧!”

“你?可是……你才实习了两周,很多东西我都没来得及教你呢。况且,这桩案件证据非常单薄,估计就连主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想到应对之策。所以,你确定你有把握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吗?”伊琳卡带着期待与质疑对浚泽说道。

“当然。”浚泽笑着点了点头,“请相信我!”

伊琳卡上下打量这眼前这位涉世未深的大学实习生,依旧不敢轻易交办:“唉,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不忍心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到你那柔软的肩膀上。”

“工作重要还是自己的终生幸福重要?”浚泽的语气忽然有些加重,表情稍微严肃了些,正色道:“这桩案件终究只是日常工作中的一小部分,而今晚的约会对于你来说却关系到一生的幸福,一旦错过,追悔终生啊。另外,我也是国立大学法学部的优等生,能被学校推荐进入萨赫利检察官办案组学习的,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至少在专业能力上绝不输常人!”

伊琳卡缓缓低头,内心不断权衡利弊,思索良久后,才决定:“行!大不了明天挨主任一顿臭骂!去他的工作,我要下班!”

浚泽一改方才严肃的表情,温暖的笑意再度浮现脸上。

“滴滴滴”忽然手机传来短信提示声音。(当时为2005年,大多数人的手机仅有语音通话和短信功能)

浚泽从裤袋中取出手机,打开短信讯息内容:

“浚泽,下班没?今晚有空吗?我想去海边公园逛逛,要不一起吧!”传信号码备注名称为“清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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