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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五年，三月五日。
三月五日，是元宵节的后一天，正月十六。在中国文化中，元宵节是春节的最后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标志着新年的结束。因此，元宵节后的第一天象征着人们重新踏入日常生活，继续工作和学习。同时，元宵节也标志着农历新年季节的结束，人们开始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春天和新的开始。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一天也可能代表着一个新的起点，他们制定新的目标和计划，并努力实现它们。
当然，正月十五是历法上春节的结束时间，绝大多数人的春节早在正月十五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而昨日是他们最后的狂欢，是这个春节最后的余晖。自今日起，他们就要开始收心，认真投入的工作生活与学习中去。
深夜十点五十，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出头的男人，将黑色公文包放在公交车站旁的凳子上，而自己却蹲在地上，留着空空的椅子不坐。他在吃着一袋花生，等待末班公交车驶来，703号公交车。
其实男人的家住的离这儿算不上太远，不过五六站路，打车回家也不过花上十几块钱，虽然有些小贵，但是完全在男人的承受范围以内。不过，如果坐公交车回家的话，每天晚上的这个时间里，他可以吃一袋零食，花生，坚果，锅巴之类乱七八糟的干粮，喝一盒牛奶，超市里面一箱一箱卖的牛奶，这个月是优酸乳，下个月又可能是真果粒，下下个月可能是蒙牛的纯牛奶，男人对饮品并不挑剔，吃东西吃到口渴的时候，能有点东西喝就好。
有人在朝公交车站这边靠近，看来也是一位来等末班公交车的人，虽然男人经常晚上搭乘由公交司机为自己开的“专车”回家，但在一个月内也会偶尔有几天遇上同样在乘坐703的陌生人。
但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走向公交车站内的桌椅，而是朝着男人那边走去，男人蹲在地上，这个高度看不清来者的脸，只能看见一袭血色的长裙，长到裙子的裙摆拖在地上，遮盖住了那人的双脚。
“你是谁？”男人平静地吃着花生。
“我是谁。”机械而又标准的普通话从那陌生人的嘴里发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年龄，听不出情绪。
男人会心地笑了，这冷笑话并不好笑，但他还是笑了，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人陪他一同等末班公交，一同放弃椅子不坐在路边晃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但他就是笑了，“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了，我——是——谁。”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依旧是一口标准而又机械的普通话，她将我是谁三个字拆分开，一字一顿地回答男人的问题。
男人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哈，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不，我很认真。我的存在什么也不是，我是谁只取决于你的认知。”
男人愣了愣，这是某个学哲学的大学生吗，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这也无妨，男人不介意和这陌生的女子多聊几句，反正在等车的这段时间里无事可干。
男人站起身，目光缓缓向眼前的红衣女子探去，那是一张苍白的面孔。
男人略微有些诧异，他从前见过许多皮肤白的女性，甚至算上他所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白人女子，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张比这更苍白的脸了，任何人的脸不管怎么白，都会透着一点红润，不可能像这样近乎纯白。而男人眼前的这张脸，却给人脸上敷着一层白色面膜的感觉，白到夸张，白到病态的。
“鬼。”男人脑海中很快闪过这个印象，一身血红色的长裙，一张面无血色的脸，在深夜之中游荡，说着不明说以的话，简直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一般。
“鬼，我知道了。”红衣女子接受了男人的说法，“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男人不明白红衣女子为什么这样问，“当然是在等末班公交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在找路。”
“找路，你是迷路了吗？”这么晚的天，一个女人迷路了，那可不太安全咯，“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
红衣女子定睛凝视着男人，“我想要去的地方，你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抵达。”
那是一双有魔力的眼睛，男人也说不出口被那双眼睛盯着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也许是一种超越一切的吸引力，也许是某种直接将声音刻入男人记忆深处的魔法， 但不管怎样，那双眼睛，一定不会是属于一个恶鬼。
“那么，你究竟想要去哪呢？”男人问。
“我想抵达神之领域，你要等的末班公交，终点站经过神之领域吗？”
男人又笑了笑，“神之领域，请问你是神使吗？”
“这个问题，我早就回答过你了。我可以什么也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一切只取决于你的认知。”
“那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现在是不是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我已经回答过了你的问题，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请问，你要等的末班公交，终点站经过神之领域吗？”
“神之领域，那是什么地方？”男人饶有兴致地询问红衣女子。
“那是初始与终结之地，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结束。”
男人伸手探向零食袋，已经是最后几颗花生了，“抱歉，我想恐怕没有任何一辆公交车能够通往你说的神之领域，不过如果你想喝点牛奶的话，我的包里还装着一盒没开过的牛奶。”
“果然你也不知道神之领域所在。”那声音变得悠远而又空灵。
男人好像听到了微弱的叹息声。
举起零食袋，男人扬起头，将剩下的几颗花生倒进嘴里，大口咀嚼着最后的美味，随后将空空的袋子随手丢在车站旁的垃圾桶，远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辆公交车正朝车站驶来。
“公交车要来了。”男人回过头，准备向这有趣的陌生人挥手道别。
公交车站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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