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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一条“短视频”诞生

清晨一觉从床上醒来,还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老蒲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起来晚了,套上衣服就冲下楼,开上自己的那辆破SV去了铺面上。还是那台熟悉的车,刚刚陪伴了老蒲走完了川藏线、青藏线,总共4000多公里。晚上回来得太晚,倒头就睡,车都还没来得及洗。

不过老蒲是开汽车美容店的,洗车就在自己的地方洗就行,只是开在路上会获得许多人异样的目光——这辆车实在是太脏了!除了挡风玻璃、后雨刷给刮了出来,后视镜以下全是泥土色,车灯、车牌都是老蒲自己用手抠出来的。随着小工的水枪不停冲刷,车身露出了本来的颜色,把最后一丝痕迹都冲刷掉了——当然尾窗上还留着他2月20日生日那天自己设计的川藏线地图,在向大家讲述过这辆车曾经经历过什么。

与家人把半个月的生意交接完毕,老蒲看了看最近的经营情况,这段时间老蒲不在,洗车美容保养维修总体来说一般。果然还是不能全靠店里撑着,毕竟有部分人是论坛和微博粉丝,听说最近老蒲不在,就不来了。

“那啥,上午天气不好,估计没人来打蜡。老办法,另外你把车开上举升机的时候,把它保养了,机油和其他材料钱我出,工时照算。”老蒲对小工吩咐道。

木浅还没有来,婚庆店那边的大门还是紧闭的,估计那小子也累坏了吧。老蒲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将数一百多个G的照片素材拷到非线性编辑系统上,等待的时候,他翻了翻照片,全是那个熟悉的身姿。“哦,佟晓卓!晓卓,在大昭寺我该牵一下你的手就对了!哪怕在机场也好啊!”老蒲自语道。

说罢,老蒲翻了翻QQ聊天记录,全是青藏线这8天路上聊的,真能说啊。随即他佟晓卓留了个言:“我昨晚半夜到家啦!”

这半个月,15天,总共的经历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的内容就是老蒲屏幕上的这些照片。那些荡气回肠的山路、颠簸的路况、触手可及的云朵,都仿佛是这个梦的一部分。哦对了,还有佟晓卓的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以及标志性的浅浅的笑。回想起来那么近,但是又那么遥远。

按照老蒲的计划,他是想剪辑一个自驾川藏线的微纪录片,20分钟左右。可自己手里只有成都出发到高尔寺山的磁带,后面的磁带都给了林琳拍摄,她们做毕业作品把后面的磁带拿回学校里去了。这也难不倒老蒲,想来想去,他决定配一首歌,用上婚礼纪实片开头剪MV的惯用手法,做个第一集吧,4分钟。选来选去,老蒲决定用Beyd的《海阔天空》。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Beyd《海阔天空》

单曲循环中,老蒲时不时大声跟着唱起来。用花絮剪一个MV是他的拿手绝活,说来就来,毕竟婚庆摄像里面,老蒲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正唱着,QQ窗口弹出消息来了。是佟晓卓的。

“你起那么早啊?笨猪!”

“不早了吧,10点半了。”老蒲回完消息,伸出头去看了看,确实不早了,可木浅还没来,婚庆店的大门依然紧闭。

佟晓卓说她一会儿起床就去系里办事了,老蒲继续剪片。他的这条视频,开篇第一句是:

要么读书,要么旅行

灵魂和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这句话借鉴了《罗马假日》:Y eiter trvel r red, bt eiter yr bdy r l t be te y.稍微调换了一下顺序,更符合这个MV要表达的主题。要知道,老蒲的英语水平在当年大学本科阶段就是六级——艺术类本科专业只需过三级,普通本科要求过四级,老蒲偏偏去考了六级。拿老蒲的话来讲就是,考在那儿放着,总会有用的时候。

老蒲的这个脾气,在他做视频上也显现得淋漓尽致。2012年时分,微博如日中天,可也只能拼一张图发布,更不能发布视频。最主要的视频传播方式,除了电视台的节目,另外就是DVD光碟。老蒲和木浅是做婚庆的,常常要求老蒲将婚庆纪实刻成DVD碟片,封面、包装印刷得恰到好处。正是因为如此,大家都喜欢视频做得很长,硬是要把DVD填满才罢手。老蒲则不然,他将婚庆中的精华片段剪出来,放到开头,配上浪漫的歌曲,形成一个婚礼实况MV,长度仅为一首歌,约3分半,作为开头附加在婚庆实况之前,后来被许多同行效仿。

要知道当时国内顶尖婚庆拍摄机构,在新人拍摄婚纱摄影的同时另行拍摄一条MV,打包价格是6千起,而老蒲是在结婚当天打包送一条3分钟MV,还调色到电影胶片质感,这就是许多新人为什么喜欢找老蒲拍摄的原因。但老蒲只有一个,没有分身术,同一天办喜事的新人又不止一对,常常把木浅搞得很尴尬。别的摄像最多答应额外增加一个电子相册,没人想多剪辑这3分钟,毕竟又额外不给钱,费那事干嘛。

的确,3分钟确实太短,刻DVD又太浪费,只能附加。为这事,木浅没有少说过老蒲:“你说你那3分钟的视频,如果不刻碟,往哪儿放?”

“放硬盘里嘛,再不然就放网上呗!”

“谁看啊?这么短?不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做短视频好吧?其实没有市场,除了赠送没法单卖,除非你是影楼。”

可惜今天到了中午,木浅都还没有来,要是他知道了老蒲又在做“短视频”,他就又要嘲笑老蒲“没有市场”了。木浅今天的迟到,还是很奇怪,老蒲给木浅打了个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短信也没回。

老蒲果然在制作3分钟MV已经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不到几个小时就剪好了。主要内容是从成都出发到高尔寺山路段的素材剪辑而成,特意在剪辑里弱化了木浅和林琳,是老蒲和佟晓卓路上的回忆。后面缺素材,就添加了在业拉山时佟晓卓穿紧身衣时拍摄的照片,做成关键帧动画。特别在“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这句歌词上用了老蒲自己和佟晓卓的合影。反正都是给自己看的,单独剪着玩儿就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要不要让佟晓卓看见我的心意呢?”老蒲寻思,“这也是学编导艺术的人对情感的一种表达嘛,她也是这个专业,肯定懂。”

老蒲想发微博,毕竟佟晓卓是老蒲的微博粉丝,这么罗曼蒂克的视频发出去还能涨粉。可惜微博不能发视频,于是老蒲想了一个办法:发优酷。再在微博上粘贴优酷链接,于是就能有一个视频播放的小窗口了。最后,再@一下佟晓卓,大功告成!这就是告别了光碟,第一条发社交平台上的“短视频”。

这次LS之行,“川进青出”可以算是一个宏伟壮举了,还有堆积如山的图片,最多的是风景,其次是人像。老蒲的第二步工作,即把这些图片打包分类整理、精修、配文,慢慢发到论坛和微博上去。这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但老蒲挺陶醉自己的工作的。忽然,微博页面弹窗显示,佟晓卓转发了老蒲的视频,并配文“一路上有你,真好”,后面跟了个大大的爱心。

此时老蒲更得意了,这个时候,仿佛空气为他而清新,阳光为他而明媚,外面的鸟儿也在为他歌唱,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

临近下午5点快关门的时候,那条短视频微博一直处于好评状态。老蒲寻思:“如果效果好,我就去找林琳,取回后面的素材做第二个短视频。”正当他在陶醉的时候,隔壁的门打开了。不用说,木浅来了。

“木浅!你咋来这么晚,都快下班了!”

隔壁没有人搭腔。

“是你吗?木浅,快过来看!”老蒲兴奋地说。

“看什么?”果然是木浅的声音。

“看我做的东西!”

几分钟后,木浅磨磨蹭蹭从隔壁踱进老蒲的工作间。说是工作间,也不像是个办公室,墙上挂着以前自驾游的摄影照片,还有不少自驾俱乐部在他这里挂的旗帜,三面墙上都是地图,尤其是318川藏线地图最大。从一个透明玻璃墙望出去,外面即可见汽车维修的举升机、动平衡机等设备,维修间右边则是大大的冲洗室和蓄水池。

木浅隔着玻璃看了看老蒲的维修间,凑过来说道:“你这几天生意比我好嘛,大博主。你喊我来看啥?”

“看这个看这个!”老蒲打开了他刚做完的《海阔天空》。

熟悉的旋律响起,老蒲倒是很陶醉。木浅冷笑了一下:“老蒲,你又给我看这个,你说你这么短的视频,刻一张DVD碟片,要浪费多少空间?一张DVD光碟4.7G,能装两小时标清。你这多大?155M,浪费碟片啊!”

“木浅,我是让你看我的剪辑手法……”

“看啥?就是看佟晓卓嘛。你跟佟晓卓啊,你就天天在那儿意淫嘛,你俩在机场手都不敢牵一下,就像你现在做的视频一样,没市场。我早就说过你了,短视频只能附在碟片前面送,单卖卖不出去!浪费光盘!谈恋爱也是一个道理,你俩起码在机场打个啵儿嘛[1],等同于还有点市场收益。”

老蒲一听来劲了:“木浅你今天不大对劲啊?昨天晚上走完青藏线回来,我送你到家门口那阵,你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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