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凡的死亡(1 / 3)

夜色是极美的，但是从很久以前，天空就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一点来自星星的微光了。

这城市分明人山人海，可却总有人感到孤独，而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的，那些绽放的霓虹灯虽然编织了夜的美，却抹不去人们心中暗淡的色彩。

陆仁的脚步很均匀，但却难掩身形上的疲惫，他尽力挺直自己的背，因为他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经常佝偻着背的男孩子容易驼背，而这样，很丑。

其实心底对于这种生活是没有多少怨气的，或许是心里很清楚即使有也毫无办法，毕竟你我皆为凡人，为了生活，只得奔波。

吃着百家饭长大的陆仁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这个道理，人生是戏剧化的，小说要讲究逻辑，可现实不用，变得是年份，不变的是毒打。

虽然并不是坐在靠窗倒数第二个位置的日本高中生，但陆仁曾以为自己很特殊。

从小娘不亲爹不爱，孤苦伶仃的他怎么看都像是主角的模板，只是很可惜，并没有什么婚约能给他退，不然还真就是五毒俱全，BFF叠满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尽管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想过。

不过，热血是好事，但异想天开那就是笨蛋了。

不是人人都是萧炎，至少他不是。

随着年纪的增长，脱离中二来到高二后，无数的事实都在告诉他命运是平凡的，人就是这么千篇一律的脸谱化，他也并不例外。

平常的脸，平凡的身高，平庸的才能，没什么特别的优点但也找不出什么太大的缺点，非要说有什么长处的话那也就是单身时间特别长了，可这永远也不会成为一种炫耀的资本。

很早以前陆仁就接受了自己的微不足道，不过他仍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自己对于那些幻想的温柔，毕竟人有时候总是需要坚持些什么，就像善良和万恶的亚萨西一样是英雄们的标配。

虽然他也曾调侃业界的后宫作品，女主喜欢男主的理由永远是万恶的“亚萨西”，但实际上他是羡慕的，同样也是认可的，因为温柔对每个人来说那大概都是最美好的东西吧。

当然，抖M和大老师除外。

每当碰上学校组织的捐款活动时，陆仁总是想着尽力就好，可每次走到募捐箱前的那一刻却总忍不住捐出自己手中面额最大的那一张。

对于别人来讲或许这也不算是什么，但人所能付出的诚意是与自己的条件作为正比的。

一个富豪和一个穷逼都捐出100，可其中蕴含的意义是大为不同的，而陆仁就是那个穷逼，还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穷逼。

如此，生活需要精打细算的他便是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只好减少每日的份额，或者......干脆省上那么一两顿。

加上前些日子丢了钱包，现在还欠着房租的他只怕是不会更倒霉了。

这个月不饿死就算成功！

他是这么想的，但很快就有冰凉的液体打在陆仁的手臂上。

他抬头看看，发现天空已然是乌云密布的样子。

好吧，居然还真的能更倒霉......

......

......

天空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初始只是雨滴而已，转眼间雨声便连成了一片轰鸣，瓢泼大雨朝着大地倾泻而来。

被打落的叶子已然说不出话，冰凉的雨滴打在陆仁的身上，但却也好像是流过了他的心坎。

不冷，但是心凉。

陆仁没有带伞，因为他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他也不想去避雨，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心中麻木到没有这种念头。

就如同这生活，他是没有干劲的，但总归是要活着的，即便是浑浑噩噩也一样。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朝着那勉强可以说是“家”的方向走着，但他不像是一个即将要归家的人，反而活像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往来的人们也没兴趣去在意一个淋成落汤鸡的人，只是偶尔好奇的撇上一两眼后便匆匆离去。

或许丧家之犬就该是这个样子吧？

绵绵的细雨在黑夜里飘着，绵绵蔓蔓绵绵泊泊地朝无数尚未归家的人压来，勾起多少人内心深处的寂寞和孤独。

朦胧的烟雨中，陆仁突然晃了晃心神，他的注意力彻底被一抹灿烂的金色所吸引。

那是......什么？

像是灰白的世界里突然落入的色彩，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那好像是一个......女孩子？

不等陆仁反应过来，他就听见了人们的惊呼声。

有一辆大卡车似乎脱离了驾驶员的控制......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变得仿佛就要崩塌下来。

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人们的惊叫呼喊似乎都在放慢，他能看到少女那惊愕的面孔，陆仁将她用力地推了出去。

他要死了。

陆仁如此想着。

在一个人最美好的年纪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已经枯萎了，死之前还是个处，这也勉强算符合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了吧……

风卷起少年额间的碎发，时间在那一瞬间都变为永恒。

“告诉我，无名者，你感到不甘心吗？”

陆仁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绵软清澈，可爱到令人发狂的声音，因为那更像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