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可爱啊(1 / 1)

课文和注释篇幅不多，常亭晚花了不到五分钟就重新捡起来了。她很喜欢这篇课文，尤其喜欢它的结尾，“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那时还没上这篇课文时，她就觉得“在昼犹昏”和“有时见日”这两句很美，哪里美又有些说不上来。只是每每读到这里，脑中就会浮现山间一片林子的晨光，风游走，影影绰绰，明暗交叠，有细尘，有露水。

她记得老语说过这篇课文是残篇，“有时见日”并不是它的结尾，后续段落已经失传了。老语说完还感慨到：“后文不知道是如何的精采绝艳啊，可惜我们没有那个福气，只能寄希望于考古学家能发掘到它的完本了。”

老语不说，常亭晚完全没有读出它是残缺的。她一直默默感叹着“有时见日”这一句乍然结尾的妙处。不必多说，不必再说，吴均看到的，朱元思会懂。

“呼，终于背完了。”常亭晚闻声看去，思畅整个人瘫软在桌上，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她，“亭晚你快听我背，我怕忘了……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过了半晌，思畅可算是磕磕巴巴地背完了，“亭晚，你一定会算我过的对不对？”看着那惨兮兮的使劲儿眨巴的眼睛，常亭晚不好意思说“不”，只能叮嘱思畅再多复习两遍。

“亭晚你背得真快啊。”思畅撑着脑袋感慨。

“我以前背过，所以会比较快。”

“以前背过啊，真厉害！”

“哪里哪里！你也很厉害啊，看了那么多遍《红楼梦》呢。”常亭晚谦虚到。

下课铃声中断了这场互夸，思畅伸伸懒腰，“我要赶紧补一觉，第一节课可是数学！”

“哈哈，我也是！”

常亭晚挪过一小叠书当枕头，胳膊圈着自己的脑袋，阖上眼睛。

早读后的教室总是很安静，大伙儿三五成群地去食堂过早（方言，吃早饭之意），留在教室里的不是补觉的，就是补作业的。

常亭晚偷偷抬头看向教室另一个角落和她呈对角线的位置，他正趴在桌上补觉，臂弯里露出半个圆滚滚的脑袋，很可爱。他桌上除了放着个水杯外，没有一点杂物，可以一览无余，很可爱。常亭晚又看了看自己的课桌，课桌前半部分被两堆书占满，课桌后半部分中央垒着一小叠书，书上趴着她自己。

唔，好乱。她都忍不住在内心里吐槽自己。

她又撇头看思畅的课桌，一个脑袋艰难地趴在一丛书中，虽然没有她乱，但也很乱。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同桌。她再次吐槽。

不行，不行，我也要整理！

常亭晚二话不说就开始行动，却迟迟无法下手。

额，这么多书，该从哪里下手呢？

课桌腾出来了书又该往哪放呢？

抽屉吗？常亭晚探头看了看抽屉，已经塞满了奇怪的物品。

好难，比写题还难。

放弃吧。

不要勉强。

常亭晚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再次趴下，只是内心更增一分对他的钦佩。

可爱，可爱，太喜欢了，完全不想挪开眼。怎么会有人连水杯都那么可爱啊！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我不肯放手了。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坚持的理由啊。

欸，我都经历过后来的四年了，为什么在此情此景之下我还是会动心？竟然还丧心病狂地认为一个水杯可爱？

是因为人总是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算了，不想了，让我先吊一会儿。

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