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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出县招待所大门，钟锦绣就长舒一口气，然后安安静静的窝在座位上，似乎想要把身躯都挤进副驾驶的座位里，完全没有了跟何潜告别时的言笑晏晏。
关舟察觉钟锦绣的异样，一时间也忘记了问钟锦绣回乡还是去哪里，只能尽量将车开的更平稳。
钟锦绣目光没有聚焦，看着车窗外向后滑落的风景，语气有些失落，向关舟问道：“你说，女人就真该结婚生子，按部就班的过完一生吗？”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问出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关舟无法回答，不过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经过几年社会的摔打，关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甚至渺小到连自己都无法掌控。或许按部就班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就是最简单、最高效的社会范式。
他勉强笑了笑，把问题抛给钟锦绣：“男人不也是一样？”却没有得到钟锦绣的回应。
两人各有心事，似乎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到了镇上，钟锦绣在桥头下车，往镇政府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回来敲敲车窗，俯身说到：“明天8点过来接我，下乡调研。”
正当关舟准备拒绝的时候，钟锦绣根本没给他机会，背朝关舟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
关舟回到家的时候，关莹莹早就被关母接回了家，此刻正不知道在哪里疯着呢。
正在做饭的关母看着身着西装的关舟，眼睛一亮，欣喜道：“呦，这是哪里过来的贵公子啊？”关母解下围裙，转着圈打量关舟：“儿子，你穿这一身真帅。”
关舟被关母调侃的不自在起来，赶紧问道：“妈，我爸和莹莹呢？”
关母拉着关舟坐在客厅椅子上，顺手给他倒了杯水，说到：“你老汉谁知道去哪溜达了？天天惦记他那一亩三分地，管他呢！莹莹去你三爷爷哪了。”然后拽过椅子，坐在关舟边上，开始八卦。
“儿子，跟妈说说，你跟绣绣处的怎么样？”
“不是妈，我都没去相亲，也只是送钟锦绣一趟去县招待所办公，什么处的怎么样？您都想的什么啊？”关舟一脸无奈。
经过关母解释，关舟才明白闹了个大乌龙，合着关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两边都没搞定就想着相亲呢！
“妈，您就别搞这有的没的啦，况且人钟锦绣是个领导，吃的国家饭，咱这小打工仔怎么能配的上呢？这事儿就没谱嘛！”关舟哭笑不得。
“怎么配不上嘛！我儿子这么帅，工作也不错。先处处嘛，指不定就看对眼了呢。”许是只有母亲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独一无二吧！
“哎呀~妈！这事即便成了也不合适啊！人家是官，你儿子平头百姓一个，这以后还不得被她手拿把掐，吃的死死的啊！”关舟不想再谈论这个事情，找了个借口。
“哼~我看管着你也挺好，省的你小子到处飘着，野道了！”威严又有些蕴怒的声音传来。
大门口，三爷爷右手拄着拐杖，穿着中山装，留着山羊胡，头花胡须全白，左手牵着关莹莹，为了照顾关莹莹的身高，身体向左侧微微倾斜，却又威严的挺立着，对关舟不假辞色。
关舟和关母赶紧起身，关舟想要搀扶，却被三爷爷轻松甩开，牵着关莹莹自己坐在客厅椅子上，顺手把关莹莹揽进怀里，拐杖靠在身后，才对关舟淡淡道：“你还记着家呢？我以为你小子不知道家在哪了！”
关舟尴尬极了，这是老爷子对他有怨气啊！关舟赶紧取出杯子，亲自端过来茶水。
“三爷爷呦，富贵儿哪能把家忘了啊，这不是打工赚钱嘛！我可是老惦记着您呢。”关舟放低姿态，可不敢硬气，拐杖在椅子边靠着呢，跑也跑不了。
“寒馋我呢我不是？小福贵，你们都是有本事的，这关家村年轻的走的走，散的散，就剩一帮老骨头了，还惦记我？盼着我死呢吧！”
“瞧您说的，大家打工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嘛，地里刨食也养不住人呐。”关舟陪笑道。
“行啦，其他人我管不了，也管不住，但你小子飘了这么久，也该回来安安生生成家了吧？接我的班，我老了，替我把关家村守住喽。”三爷爷看着关舟，眼神有些许期待。
“行行行，听您的，赶明我就辞了工作，老老实实回来种地！”关舟顺着三爷爷敷衍道。
关舟不以为然，种地能有几个钱？没见着老爸种了一辈子地在县城换套房子的！
三爷爷听出了他的敷衍，摸过拐杖就要来打，关母赶紧搀扶，关莹莹也抱着老人家的腿安抚着，爷爷不气不气。
关母顺过拐杖，从新靠在边上，佯怒地拍打几下关舟：“老爷子，我教训他，这个不成材的。您别生气，这辞职也得安排好了，让他处理妥当，过些日子就回来。”母亲做起和事佬，推着关舟进屋躲躲。
三爷爷看看关舟，叹了口气，不再理他，转而逗弄着关莹莹：“还是我们女仔乖巧听话，是不是。”
关舟松了口气，城市扎不下根，家乡出不了头的现状让他十分茫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或者如何过好自己的人生。
……
第二天一大早，关舟驱车来到桥头，刘老二饭馆里点了份豆浆包子，也不知道钟锦绣是否吃过早餐，所以给她也打包了一份。
刘老二十分健谈，天南海北的趣事都能说上两句，关舟也是迎来送往的老手，所以就和刘老二侃起大山，便等待钟锦绣过来。
见着钟锦绣朝车子走来，左右张望却没见着关舟人影，关舟拿起打包的早餐就走，刘老二显然也看到了钟锦绣，他肃然起敬，努起大拇指：“可以啊，兄弟。”
关舟打了个哈哈，出门把早餐递给钟锦绣，拉开车门给她坐进去，随后才发动车子。
“我们去哪儿？”关舟看着小口咀嚼包子，丝毫没有害羞或者其他情绪的钟锦绣。
“杨树村知道吗？我们去哪儿！”钟锦绣声音有些含混，吩咐关舟开车，丝毫没在意他们两个昨天才刚刚认识。
这给关舟整不会了，虽然自己有贼心没贼胆，但也不应该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吧！
没办法，关舟只能当好工具人。
杨树村是围绕关山瀑布的村子之一，地理位置上与关山瀑布、关家村成一条直线，也是出了名的交通不便。
车子只开到村口就上不去了，原因是老柏油路已经开裂变形，甚至长了小树。
关舟只好和钟锦绣步行，顺着老路向山沟沟里走去。
“这里你来过吧？杨树村。”钟锦绣走的微微气喘。
“小时候来过，一个小学同学家在这里，来玩过。他家种的核桃很好吃。”关舟有些疑惑，不知道钟锦绣的用意但还是回答。
到了杨树村，关舟发现村子似乎没有人了，以前的老房子也布满了灰尘，有些院子，院墙都塌了，破门板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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