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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纳印象学是一门用于对异频度空间的一般规律进行划分与整合的学科，其目的在于为一切频量单元的控制和构建提供稳定的程式，使其拥有合法的规则与稳定的格式。频量学是归纳印象学的骨架，归纳印象学是频量学的灵魂。”
孟文宇放下笔，翻开蓝色书籍中夹着签字笔的那一页，一字一字的对照。斯塔福德女士要求他把归纳印象学的基础概念全部熟记了，可他根本不理解这些语句的意思，只能像积木一样将他们拆开，死板地记住每一块的位置，但他总是记错哪个词在哪个词的后边。
他关了台灯，站起身，脖子太疼了，这三节课他根本听不明白，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太困了，感觉书房的墙壁都在向他挤过来，时间应该不早了，赶紧睡觉吧，这个世界上只有睡觉才能解决一切的烦恼——他打开手机想要看眼时间，可是漂浮在屏保上的一朵小小荷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则来自ellt的好友申请，在那个以洁白荷花为主体的头像后有一行文字：“来自【归秋】的一则新的好友申请：你好，孟文宇同学，我是同班的安欣然，我有事情对你说。”
安欣然吗？
虽然孟文宇用了整整三年的努力也没能认全朝夕相处的同学，可是这个叫安欣然的女孩的形象竟然一瞬间显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触肩的短发，低垂的眼角，塌陷的肩膀，她像个隐形人一样走在班级里所有喧闹的边缘——就像曾经住在那个充满霉味的小楼里的自己一样，孟文宇有些羡慕她，他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他开始怀念那时候的日子，那时候的孤独是纯粹的。
他通过了好友申请，发出了一个“你好”。他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好”，几秒后，一个同样的问候出现在屏幕上。
孟文宇斟酌了一下词句，在聊天框打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但他还没有点下发送，一条新的消息出现在了她的问候语下，“很抱歉打扰。明天下午咱们班的几个同学想要一起去新开的原始冰层看看，你想一起去吗？”
原始冰层，他想起来了，在今天下午的聚会上他听几个同学提到VGS（虚拟空间计划游戏系统）会在明天开放一张新的地图，据说包含一个叫虚空之眼的摩天轮和一个被称为原始冰层的地下迷宫。
他不太懂，难道这个听起来很大很大的地图里就只有这两个东西吗？他坐在床上，一种苦涩的感觉从胃里翻上来，他觉得有点想哭——参与VGS开发的五家公司之一的孟氏集团的少爷、一个一生都被强加给了VGS和所谓异频度空间的男孩，被下了一道禁令，被绝对禁止接触这个唯一可以称得上他生命意义的东西。
在课间喧闹的教室，他常常听到同学们谈论在VGS里的遭遇：被魔王占领的小镇、用原力开启的巨炮、潜伏着巨蛇的沼泽、埋藏在地心的宝藏，他用其他人的只言片语在心里构造出VGS里的样子，他幻想在游戏世界里飞翔，飞过云间的闪电，俯视广袤的原野，他幻想手持宝剑击退巨龙，梦想怀抱公主乘马凯旋——可幻想就是幻想；这不公平，他低低地说，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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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莉娅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轻轻呼了口气，不安的感觉怎么也驱散不掉。她拉开左手侧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小瓶52度的伏特加。
酒入空腹激起一阵滚烫感，她重又拿起了笔。她正在尝试为一款反精神干扰的设备绘制其在异频度空间的构架。现实生活中的精神干扰一般产生于更高频度空间的高强度精神打击，这种精神打击在异频度空间一般都是很强的，它们作用到人在异频度空间的精神体上，这种精神伤害在跨越空间来到现实世界时会经过降频作用将其被弱化后的伤害作用在人真正的身体上，虽然经过了弱化，但有时候这种伤害也是无法逆转的，因此如果想要让这个设备在现实世界拥有一定的反精神干扰的效果的话，就必须保证它在异频度空间中具备足够强大的抵抗效果。
被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高秘书的电话。
“伏尔科夫小姐，三十分钟后三号会议室有一场紧急会议，请务必不要迟到。”
波莉娅应了声好，对方就匆匆挂掉了电话，她把一本书压在草纸上，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黑暗中的云层——今天是风暴塔楼敲响后的第七天，她很清楚为什么要开这场会议。
波莉娅居住的客房在孟府的二楼，她整理好可能需要的文件，走上两层楼梯，在应付了几声同行的教授们的寒暄，在楼梯口向右转并走到尽头后，就来到了三号会议室那棕色木门的门口。
她轻敲了几下，高秘书从里面为他打开了门。
“伏尔科夫小姐，您的座位在那边。”他向她简单指明了一个方向，就去接待另一个与会者了。
三号会议室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更像一个报告厅，在会议室的正前方摆放着一个木制的桌子，桌子对面是摆在斜坡式地板上的将近三十张皮椅。
她找到了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发现坐在她左边的是孟文宇的频量学家教老师塞萨尔·柯克教授——他对异频度空间的理论研究在全球都是登峰造极的，波莉娅很敬佩这个严肃的矮小老人。此刻柯克教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光滑的桌面，她也转过身将视线的焦点放到了桌面上——在主持者公布此次会议的精神干扰程度之前他们确实不应该在别人身上放太多的注意力。
耳边响起嗡嗡的铃声，铃声每持续一分钟左右都会停顿几秒，她屏住呼吸数着铃声停顿的次数，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在第四次停顿后铃声再也没有响起，这意味着本次的精神干扰级别为四级——即未知因素不会于纯粹的意识中入侵大脑。
在黑暗时代时，七罪之一的幺零风曾借助一种在语言中传播的病毒屠杀了一整座第二级别的武装基地，于是人们发明了“六级干扰阶梯”这种以纯粹声音的方式公布精神干扰等级的方法，虽说很难保证不会存在于纯粹的意识——即声音之类的——中传播的瘟疫，但这已经是人们所能想到的极尽安全的方式了。
当确认精神干扰等级后会议室内顿时喧闹了起来，更多的人都在互相盘问朱雀武装基地的近况和公司联盟的新消息，但近乎绝情的信息封锁让每个人对目前的状况几乎一无所知。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没人愿意告诉他们朱雀武装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被推开，孟氏集团的董事长孟庆海走进报告厅，他将手里的一包棕色的密封袋放在了最前面的桌子上，一只手按在桌面上，用比以前严肃好几倍的眼神望着他们，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着他公布本次会议的内容。
“不可言说，不要理解，禁止尝试！”他一句一顿地说道。
波莉娅按住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左手，深呼吸了一下，“不可言说，不要理解，不要尝试”：她想起了黑暗年代中的那些日子，黑暗时代是从超频隧道打通的那一天开始的，那一天，第一波由异频度空间低频层面进入超频层面的研究员在当天就全部死去了，在后来的几天内他们的家人也以各种离奇的方式死去，后来，厄运找上了每个参与甚至知道这个计划的人，无数人在自己的意识产生的恐怖中死去，或在睡梦中精神崩溃。胆怯的成员烧掉了自己进入异频度空间的设备，他们锁上房门，拉上窗帘，在窗户上贴满报纸，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不让自己睡去，他们控制着让自己成为没有思想的木偶。
不甘愿在绝望中等死的人以及一部分被公司联合骗来的玩家和雇佣兵则利用当时尚未成熟的第二代芯片以及他们超人的意志力，在突然出现的异兽与这未知瘟疫的侵袭下以难以想象的牺牲建立了驻守四条超频裂缝的武装基地，将异兽阻挡在了人类文明的边缘。而那个未知组织的首领，那个敢于直视神明眼睛的男人，那个传说中的先行者，带领他们将瘟疫封锁在了人类意识的外缘，一个神明难以触及，未知永远逃脱不了的地方。
然后这句话，不可，不要，禁止，正是那个年代的人类逃避神明惩戒的圣经。
这时会议室内的安静已经有了一副死寂的味道，这句话已经相当于宣告了瘟疫的归来，波莉娅有些泄气，或许当年路易十六就是这种心情吧，但她仍然抱有一些希望，或许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毕竟七罪不可能一起回从未知的意识中归来，并且自从钟声响起的一周以来仍然毫无风浪，或许他们下周五的探索行动会有所收获，那个归来的未知或许是在酝酿着什么，这说明他们也许还有机会。
“公司联合会议决定提前对目标嫌疑区域的探索活动，集合时间改为下周一，集合地点不变，”孟庆海仍然毫无感情地说道，“任务代号更名：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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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会议室出来时波莉莎感觉自己快累死了，今天孟先生的状态貌似也不太好，开会时不是丢字少词就是看上去死板板的要死，或许现在的状况并不客观，他一再保证下周的探索活动不会与七罪直接照面，但具体情况谁也说不清楚，敌暗我明，天知道那个未知物在酝酿什么东西。
走廊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钻进了衣领，她拉了拉夹克的领口，拿出手机看一下有没有未读的消息。
一个小小的气泡，里面是一个仰望天际的男孩，是孟文宇的消息。
“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知道你们很反感我做这件事，但是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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