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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燕晁难得未生事端，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马车上。
燕勖倚靠在马车壁上，马车由华木楠打造，外观简约古朴，内设舒适自然。
他看似闭眼小憩，实则是在脑海里复盘今日的宴会一事。将平日所得的情报于席间的公子们一一对应，将他们各人家世、才能、脾性、品性等在脑海中糅合，以此对他们有些许认识。
“吁——”
燕勖睁眼，桃花眼里的漠然褪去，浮现出点点笑意。
“二公子，将军府已至。”小厮的声音自车帘外传来，燕勖揭开车帘，只见得燕晁的一尾袍角。
早已候在马车下等待的燕樛见到燕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二公子，夫人有请。”
夜露寒深，这么急着让他们过去，看来柳夫人是已经知道方才于万花楼发生的事了。
燕勖朝燕樛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朝柳夫人院里走去。
将军府内眷简单，除了柳夫人外便只有两位姨娘。大公子、小公子为原将军夫人所出，柳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四岁的女儿，余两位姨娘皆无子女。
柳夫人如今住着的巽央院，是原将军夫人的住处。
才走近巽央院，便远远见拱圆形的院门跪了满满一地人，侍从颤颤，拜地垂首。
燕晁’自请’护送质子一事，柳夫人许是知道了。
燕勖心里明镜般，乖乖地跟随在燕樛身后，进了主院，见到早就坐在那一脸不善地盯着他的燕晁，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儿子燕勖，请母亲安。”
燕勖弯腰向柳夫人行礼，语气安和。
“勖儿来了。”柳晏见着燕勖，吊梢眉一挑，言语犀利：“你与晁儿一同赴宴，想必宴上之事，你也知晓一二。”
“是的，母亲。”
“为何不拦着晁儿。”
“？”燕勖诧异，似乎是不解为何柳晏突然发难。
柳晏双目犀利，直视燕勖的眼睛：“身为兄长却纵使幼弟失言，是为不善；公子责问幼弟令他出使时而不阻，是为不义。三公子踵不知晁儿尚有一位居家待业的兄长，身为晁儿兄长的你难道也不知晓？！”
“母亲，”燕勖语塞：“……母亲训斥的是，此事是儿子失虑，儿子思虑不周，未阻止阿晁失语冲撞贵人，儿子愿领责罚。”
柳晏冷哼：“弟之过，兄代之。当然该罚！将军和少将军驻守边关多年，家中男儿只你和晁儿二人。晁儿年幼，若日后真要护送质子去往东楚，途中凶险万分，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将军？！”
她的语气渐渐软和，说到后面居然还抽泣几声，似乎她所虑的情面已经发生，让她羞愧难当。
燕勖心中冷笑，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怎能不明白：“母亲所言极是。然三公子踵和宴上的公子对此事皆有见证，儿子只是想替阿晁前去，怕就怕外人乱言阿晁胆小怕事，推脱兄长，有损阿晁名誉。”
见燕勖态度温和，原不想他是在担忧这个，柳晏轻笑：“勖儿莫忧，你只管与三公子踵自请便可，外人绝不会对此有任何风语。”
燕勖还未回话燕晁倒是有些忐忑：“这不太好吧，我答应了绾兄，若是食言了他定会不喜于我的。”
“住嘴！”
柳晏柳眉一竖：“王少典客不得不去，你却不是必然之行。”
“燕樛，小公子和小小姐偶感风寒，你挑几个侍从嬷嬷的带他们去别庄修养，没个半月一月的不必回来。”
“母亲……”燕晁还欲再说，就被燕樛请了出去，竟是未分到她的一分眼神。
“勖儿，你是晁儿的兄长，将军和少将军不在，你便最有责任和担当撑起这将军府。晁儿行事不端，此事因他而起，本应他去赎罚，然他是你大哥唯一的亲弟弟，你父亲最疼爱的幼子，即使他年少犯错，也不该是此时去涉险……”
柳晏言语激动，说着说着便抬袖掩面，声色萋萋。
燕勖皱了皱眉：“母亲安心，儿子明日便去上请三公子踵。”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晁儿若是有勖儿你一半乖顺懂事，我也就不必操那些心思了。”
事毕燕勖被送出巽央院，看来这东楚一行，他推脱不得了。
柳晏自不可让燕晁涉险，便让他代而去之。
眼下三公子踵万花楼设宴一事槊阳城内定已传开，他们站队三公子踵，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那么只要是将军府的人，不论是他去还是燕晁去，三公子踵都不会计较。
甚至为了卖将军府一个好，三公子踵更倾向于他一个孤无所依的养子前去。
今日宴会一事他便隐有猜测，ＵU看书 wwｗ.uukａnshu．com三公子踵此时万花楼大张旗鼓设宴，拉拢势力，只要其余公子这个期间不出太大的错，单凭三公子今日的行为，多疑成性的王上定会认定他野心勃勃，狼子野心，从而发配他为质子出使东楚。
若当真如此，宴会上三公子踵对王绾和燕晁的刁难和威胁便很好解释，他的目的就是要他们陪他一同去东楚，让外人看到他们是牢牢绑在一根绳上的。
而燕勖一介养子对他来说或许就更好掌控了，若他听话乖顺，便可收买他为他出生入死，感情牌打到一定程度，必要时刻就算他要他背叛将军府，想必他也会如他所愿；可若他桀骜难驯，那边寻个理由将他打杀，想必将军府定不会为了一个养子而为难他三公子踵。
不得不说，三公子踵好城府好心计，算盘打得是噼啪响，无论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三公子踵故意惹怒王上出使东楚为质暂时“放弃”王位之争的缘由，他便不得而知了。
燕勖一夜难眠，第二日便早早起身洗漱，一阵收拾穿戴确认无误后才坐上马车，披着朝露朝王宫赶去。
马车轻晃，马蹄“嗒嗒”地轻响入耳，燕勖挑帘轻瞥车外街景，外头白茫茫雾蒙蒙一片，轻易让人不能着眼。
“咳……起雾了。”
燕勖轻吸口气，微凉的气便顺着他的喉管入体，他摊开手心，只见上面浮现出一小团浓稠如墨的黑色气体，它虚虚浮在他的掌上，美丽却又诡异。
世人口中意蕴不详的黑色之“气”，便是他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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