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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对于年轻人来说，小镇并没有多少工作机会，招聘信息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服务员和客服。
无论是超市还是小饭店，里面的员工基本都是些中年人，在她们的词典里，并不存在周末和节假日这两个名词，每日工作十来个小时，全年无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们没有社保、没有公积金，也不存在什么劳动合同，干几天的活，就拿几天的工资，一般也都是压一个月工资后现金结账。
至于客服岗位，算是近些年仰仗着电商和短视频的热风才出现的，基本薪资也就一两千块钱，就这一点来说，还不如饭店里的服务员。
不过，客服能坐办公室，也算有些好处，有点良心的老板，还会给一个月四天的假期。
叶雨在看到招聘软件上的招呼时，原本是没有当回事的，但点进去看了一眼，却大为吃惊。
因为这是一家电商公司，且位于西边刚建的产业园，上面标注的工资虽然也不高，但不至于低到令人发指，甚至还有周末双休的字样，更为重要的是，这竟然是品牌推广的岗位。
几年没有回来，小镇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叶雨从来没想到能在家附近看到这样的岗位，难免有些心痒痒的，而且吴丽之前不就在西边工作吗？便不由得动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叶雨住在小镇老城的中心，距离西边新建的产业园大概有五公里的距离，这对于小镇的人来说不算近，但对于常年生活在大城市的叶雨来说，根本算不上远。
但在叶雨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还是忽略了一些客观现实。
即便是H市，地铁站点也是零零散散的少得可怜，更不要说位于边缘地带的小镇，这里的公共交通工具就只有这几年才出现的公交车。
小镇上的人平时也并没有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习惯，步行远的地方基本都骑电动车了，叶雨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一趟4路车，索性直接步行前往，就当是锻炼身体。
走到半道，叶雨就注意到了路边停着的共享电动车，不禁感慨，小镇也有令人方便的地方，正要上前去解锁一辆，就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看着很是眼熟。
叶雨从包里取出眼镜戴上，再一次看过去，这才看清楚，那是吴丽的小电驴！不会错的，吴丽很喜欢叮当猫，刚买这辆小电驴的时候就在车上贴了叮当猫的图案，叶雨在吴丽发给自己的图片中见过。
吴丽的小电驴怎么会在这里？叶雨怀着满腹疑问正要走上前去查看，就看到小电驴不远处有几个社会青年在聚众打架。
叶雨见状，不动声色地转身向马路对面走去，等走到安全位置时，才转头望去，被一群人围在里面的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是个黄毛，叶雨下意识就想到了李钢。
只是被人挡住视线，叶雨一时不敢确定，一直到那几个社会小青年走了以后，叶雨才看清楚，被围打的黄毛，就是吴丽的前男友李钢。
吴丽的小电驴在李钢这，叶雨并不十分意外，但让叶雨想不明白的是，李钢为什么会被人围着打？
吴母好像提到过，李钢是个没正经工作的社会小混混，但既然都是社会青年，不该是一起混的兄弟吗？又为什么会……难道真是因为赌博欠钱？
就在叶雨胡思乱想之际，李钢却径直朝着叶雨走了过来，“你看着挺眼熟的，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李刚的声音将叶雨重新拉回现实，叶雨咽了口水，正打算装作不认识他转身走开，李钢却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丽丽那个在大城市工作的朋友！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呢，叫什么雨来着，那天你也在吴丽家吧？好像就站在堂屋里，是不是？”
叶雨见避无可避，便索性也就承认了，“你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叶雨要走，李钢伸出右手拦住了去路，“有钱吗？”
叶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什么？”
李钢歪着头打量着叶雨，“你不是在大城市工作吗？手里边肯定有钱吧？你不是和丽丽关系很好吗？我是她男朋友，不该表示表示？”
看来吴母说的没错，李钢就是个社会上的二流子，真不明白吴丽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大街上，我就不信你能怎么样！叶雨仰起头不客气地回道：“表示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你让开。”
李钢见叶雨竟然不害怕，还有些小惊讶，忍不住笑了出来，“行啊你，够胆。我不就是找你借点钱吗？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丽丽知道你这么不够意思吗？”
叶雨听后怒道：“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我们认识吗？还有，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吴丽！她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样？她活着的时候，被你害的还不够吗？”
李钢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你懂什么！我和丽丽是真心的。你是不是听她妈说什么了！”说着原地跺了个脚，恶狠狠道：“丽丽的死根本就是她那个垃圾领导害的！和我没有关系！要我说几遍才够！”
叶雨面无表情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李钢气地指着自己说道：“怎么证明？这都是丽丽自己告诉我的！她那个狗屁领导，叫什么陈峰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嘛，天天让她在公司加班，每天找不完的事。就丽丽死的那天，还在公司里加班！害死丽丽的不是他还有谁！”
李钢的话让叶雨目瞪舌僵，陈峰，这不就是那个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吗？
总不会是重名这么巧吧？
你知道吗？西边被规划成产业园了，还要通去市里的地铁呢……
我找到新工作了！是一家电商公司的设计师！周末还是双休呢……
我家去西边太远了，我打算买一辆小电驴骑着去上班，你说买什么样的好……
吴丽曾经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叶雨脑海之中，来不及和李钢在这里扯，叶雨急匆匆推开了李钢，这件事情一定要确认清楚！
H市自身就是一个经济发展相当落后的地方，比之大西北也好不到哪去，还没有大西北独特的政策帮扶和资源倾斜。
位于H市东南角落上的小镇一直以来除了教育闻名以外，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甚至连交通上都不怎么能规划到。
这两年也许是换了领导班子，要一改H市的经济颓势，大力进行招商引资，企业引进来，总需要落脚的地方，这时才久违地想到了小镇，西边的产业园就是这么被建起来的。
听起来会觉得很不错，到了现场以后才发现，这里的产业园和S市的产业园还是明显差距的，周边大片都是原先的农村，一眼望去既空旷又荒芜，几乎看不到人烟，更不要说是商户，简直就像是无人区，说它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为过。
进入产业园以后，情况稍微好些，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活人和公司的招牌，但整体感觉还是很空，园区里移栽的树瘦弱而矮小，光秃秃的没什么叶子，一看就是新苗。
也许再过个十来年，这些幼苗就能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了，叶雨心想，在此之前，这里的夏天应该不会有人愿意走在外面。
叶雨循着手机软件上的地址找到公司所在的2B栋，自进来以后看到的几栋楼，基本都是三四层的建筑，唯独2B这一栋楼层高些，看起来足有六七层。
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车头上有三叉星，这个标志，叶雨并不陌生，数学中有个和向量相关的定理就是因图似它而得名的。
这辆车要是放在S市，再普通不过，也不会引起叶雨的注意，可放在这里就难免有些显眼，因为这辆车周围一排停的都是各色电动车。
这时，有一个身穿荧光色衣服的环卫工正在打扫停车区不远处打扫卫生，叶雨便走上前去搭话，“你好，请问2B栋是哪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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