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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玻璃厂出来以后,也毕业三个多月了,回顾上一份工作,确确实实拿的都是辛苦钱,血汗钱,而且又危险,随时会被玻璃割伤,这钱赚的,有点像是在刀尖上舔血,这让我深深反思,专业技能真的很重要,有一门技术在手确实很重要,没技术只能卖力气赚钱,真不容易,劳心劳力,而且赚到的钱还不多,所以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拿专业的钱。所以这一次我的目标是找跟专业沾边的工作,不能再为了五斗米而折腰随便就业,最起码要六斗米,人生要有自己的追求底线,做人如果没有底线,那么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于是辗转于佛山,珠海,东莞,广州等地面试找工作,那时候找工作,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拿着打印的简历去跑各种招聘会的现场投简历的,一般是人事在现场聊几句,收简历,然后把简历拿回去再评估是否叫过来面试,如此草率地招人,其实我觉得他们不是在正经招人。

我在接连参加了十几场的现场招聘会之后,还是没找到心仪的对口专业的工作,不是薪资给得太低就是工作内容方向跟专业不对口,不是公司地址太偏就是上班时间不正常,总之各种不合适不匹配的地方,感觉比相亲找对象还难。

那段时间哪里有招聘会总是第一时间查到招聘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然后做好准备就杀过去,做好了广撒网,全面捕捞的准备。但是一次次的自信而去,一次次的失望而归,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多重打击,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的价值,还能不能给社会做贡献了。

后来想到了黑格尔的辩证法的否定之否定规律:事物都是由肯定到否定,再到否定之否定的发展过程,它是事物完善自己、发展自己的一个有规律的过程,而目前的我也正在经历这样的一个过程,于是在内心对自己说,一定要稳住,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面试的过程其实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公司,有高端大气,地处CBD地段的,也有偏僻无比,在导航地图上压根找不到位置的,此时你要导航到这个公司,基本上只能路上问人了。

有一天我去到一家公司面试,进了里面,发现竟然没有空调,只开着一个大风扇,自助桶装水饮水机,电线乱拉,环境偏黑暗,电脑的显示器还是90年代的厚厚的那种,整个就是一个黑网吧一样的工作环境,里面几个人在办公,死气沉沉,一点工作激情都没有,一看到这个场面,我面试都没面就撤退了。

有一次,我在求职网上投了一家珠海那边的科技公司,招的是软件开发的岗位,专业不限。不管你是物理、化学、机械工程,商务英语还是学前教育,只要有志干IT就可以来一展拳脚,而且待遇那一栏写着8K到15K左右,想想,这岗位还可以,待遇也不错,还写着招应届毕业生,公司愿意培养新人作为公司储备力量,无论谁看到这职位要求,横看竖看都会觉得跟自己的条件很相符,大胆地投简历。

第二天,果然收到了那家公司叫过去面试的电话,而此时的我正在广州的一家小旅馆中住着,白天投简历,晚上看专业知识理论,仿佛临考前的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收到面试邀约电话,马上买了到那边的火车票,收拾着装。

来到珠海,出了火车站,不知道怎么去到那家公司,一查公交路线,竟然60多个站,全程两个多钟,没办法,只好上了一辆公交车慢慢地摇过去了,因为也清楚自己的经济条件,是万万打不起出租车的,何况工作还没落实,能省则省总归不会错的。

之前的那段时间在广州,都是找最偏僻最便宜的宾馆来住,最便宜的住过20块钱一个晚上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连厕所和浴室都是在公共区间,好在那时候自己随身带了毛巾和牙刷等生活用品,虽然生活艰苦点,但是想到老一辈的革命前辈,我觉得这点苦不算什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到了公司那边的公交站,下车才发现这其实是个不太繁华的街区,旁边就是城中村,城中村还有很多租房的小广告贴在居民楼的墙上,于是,我随眼一喵,看到个租房广告,上面写着一房一厅,300元一个月,联系电话也标在上面了。

心想那么便宜,这价格跟老家小县城租房也没差多少,要不先去看看房,别下午找到工作了,没房住,于是直接拨打了上面的电话,并且跟她表示要看一下房。

房子装修得确实不错,一房一厅,光线也好,除了没有家具之外,一切良好,而且在三楼,这个高度也合适,哪怕电梯没电了,走路下来也不费劲,再加上这个房租也挺便宜,于是跟房东约好,我先去面试,面上了就直接过来签合同,房东阿姨笑呵呵地送我下了楼,还不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来到那家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一开始由前台的美女拿出一张软件编程相关的笔试题让你做,然后试题做好了以后就由另一个美女来面试你。

那位美女把我领到一个小会议室的房间里,粗略看了下我的基本信息,了解了一下我的工作经历和兴趣爱好。

首先她跟我确认问我是不是应届生,我回答是,然后她看着我做错的题目,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你很适合我们公司,我们公司就是需要你这种二本院校毕业的,大学还是工科类相关专业的同学,你有很多的优势,还有一点工作经验,所以我们公司真的很适合你!”

此时她直接问我愿不愿意来他们公司,前提是按照她的规划来走,他们的招聘流程分为三步:第一步是考察一下我的潜质和匹配适合我的岗位,第二步是和企业签署定岗直招,第三步签实训协议。

说实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连忙摆摆手表示我不太明白,需要她进一步说明情况。于是她说你等一下,然后就又换了一个人进来,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她说:“C y pe Egli it e?”

我虽然说英语不太行,但是她说的这种简单的口语我还是听得懂的,于是我用上了大学英语课堂上老师教的简单介绍自己的一段英语口语。我一说完她马上皱着眉头说,你这个,这个英语说的也不太好,有待提高,现在已经经济全球化了,你以后是肯定要进外企的,是要实现年薪百万的,英语也要学好,尤其是口语这一块。

我心想,这到底在扯什么,为什么我以后肯定会进外企呢?说句实话,我连我明天会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我来面技术岗位,你跟我扯什么鬼英语,这什么套路,他们目的何在?

接着她又问我,之前有没有培训过,有没有接触过框架知识之类的?

我说,没有,大一就开始学习语言编程了,然后学习++,还有汇编语言,jv也学习过一些,数据库开发之类的也略有接触,在电子协会期间还用单片机做过一些简单设计,类似于流水灯、传感器什么的,也曾参加一些电子竞赛,可以熟练使用语言进行基于实时操作系统的单片机程序编写及单片机裸机程序编写,虽然还没有万行代码的经验,但是基本的需求还是可以转换成代码的。

听我说了一堆,她开始不懂说啥了,然后扯别的了,你有一定的编程基础那就更加适合在这里实训一下了,我们可以助你在技术上更上一层楼,然后指着墙上罗列的一些公司,说这些都是他们定岗合作的一些公司,有不少还是上市公司,或者五百强企业,先和你签了就业协议,等你在这里实训结束之后,就可以直接到那些公司上班。

这签的就业协议是和你们公司签还是和那些科技公司签的,我问。

当然是和我们签了,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跟你签8K到15K范围的岗位,更高的就保证不了,具体还是要看你的能力。

“那些上市公司的HR知道这个事情吗,他们认不认可这个就业协议的,到时候实训结束了他们不要我怎么办?”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面试美女显得有点不高兴了:“这几年我们公司为他们输送了多少人才。我们跟他们有协议保证的,怎么会不认可呢?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完全不存在,放心吧。”她一副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样子,其实往往越是这样子的举动反而越让我觉得不可信,靠不住。

接着她说,从笔试和面试过程来看,你还是挺优秀的,虽然目前的能力还达不到我们合作的公司软件开发的用人的标准,但是公司可以给你实训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期间你只需要交两万六千八百块钱,就可以保证你在培训之后能拿到最少8K起步的工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交钱,但是要签贷款协议,承诺在工作之后领到工资的前几个月,必须按月还钱,直至还清。

她还说,经过他们培训出来,就相当于拥有了两三年的工作经验了,到时候就有资本去跟别的公司谈待遇了,月薪轻松过万不是问题,现在也就是提前投资一下自己而已了,这笔账你自己应该算得清楚吧。

我当时要不是手头比较紧,确确实实没钱,我还真的有可能会被她的言辞说动,然后去交钱考虑培训一下,因为回想一下自己的技术水平确实达不到上市公司或者五百强企业的用人标准,但是我的实际情况是,别说交培训费了,我下个月的房租和伙食都不知道在哪里,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说培训,提高自己的事,我当时一口就回绝了,“我很穷,可以确认的是,我不能参加你们的实训,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面试我的美女一开始还不相信,我当场就把钱包掏出来自证清白,里面还凌乱地摆着几张1元,5元的钞票,还有几张破旧的2毛,5毛的,最大面值的钱币竟然没有一张超过10元的,而且在我掏钱包的过程中,还掉了一个1毛钱的硬币在地上打滚,我生怕它跑到桌子底下找不到,结果我马上蹲下去用两只手去捡它,彷佛掉的是个贵重的物品一样,拼命拽在手上,拿到硬币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经过自己的努力护住了重大财产没有遭受损失。

美女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我确实没有说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穷逼。但是她还不死心,“你身上没有钱也不要紧的,可以先跟家里人或者朋友借着先,以后发工资了再还给他们就行了,这年头谁都有借钱的时候。”

“家里昨晚还电话叫我打点钱回去盖房子呢,自从毕业之后,家里就不再提供生活费,让我自力更生了。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很多都是刚毕业,谁有钱借给我?我上周刚刚拒绝了几个找我借钱的。”我说。

在确定了我是个真穷逼而且肯定不会交钱之后,美女不再说什么了,随便掰扯两句就把我打发走了,就像那种势利眼的销售人员一样,知道你买不起以后,就不再跟你白费口舌了,反正也做不成你的生意。

出了公司门我才明白,这其实就是一个培训机构而已,借着招聘的幌子其实是在招揽培训的学员而已,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我之所以不被忽悠去培训,并不是我有多精明,而是因为穷而已了。

从这家培训机构面试出来以后,我又接到了一个面试的电话,刚好也是在珠海,岗位是硬件助理工程师,于是我决定第二天过去看看,刚好也是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这个公司占地还挺大,有自己的厂房和办公楼园区,有点像是封闭式的管理,进去面个试还经过了几个岗哨,层层盘问,感觉有点像是闯进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军事基地。

面试我的是个目测40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说:“我现在是硬件部门的负责人,从你这个专业和刚才面试的情况来看,基本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硬件助理工程师的岗位,由经验丰富的人来带带你,相信很快就可以上手搞项目。我安排个助理工程师带你看一下研发部和环境,你看看是否愿意留下来干,这里是包住的,吃的方面,你每顿只需要象征性交几块钱就行了,按照惯例,都是每次月底从工资里扣除就可以了,一般也就是一两百块钱。”

说完就叫了一个美女过来带我去他们的研发部看看,那个美女长得挺高,目测有172厘米以上,她说她也是硬件助理工程师,刚来不到一个月,如果我来了,跟她就是同事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大家都是应届生交流起来也没有什么代沟。

突然有这么个美女热情地跟我说跟我说要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当然连连说好好好,然后她跟我说,公司目前主要就是研发笔记本电脑里面的导热管。

我:“这个导热管有什么好研发的,会不会没啥事情干啊,整个硬件部就研发这玩意?”

她:“不会,这东西都研究到第五代了,就像笔记本的CP芯片一样,每年都新出一个型号,一年比一年优良,促进了笔记本散热功能的发展。”

“这玩意还研究几代出来,有必要吗?有这时间为什么不研发点芯片出来,中国的半导体为什么这么落后,我想这肯定是一个原因。”我不解地说到。

“当然有必要,现在大点的公司都用我们的导热管了,你看像联想,华硕,戴尔这些都有在用。”她说,“我们公司在业内也是很有名的。”

我还是想不通这玩意还有啥好研究的,就一根导热管而已,还能上天啊?而且他们给我的待遇也不多,试用期就每个月不到三千,还说以后要是想涨薪了,还需要开一个答辩会,就类似于毕业答辩一样,要说出你对公司的贡献,要加薪的理由,然后让公司的领导委员会投票评估,看看你是否达到了涨薪的票数和标准,票数过半就可以通过,说到这个答辩,我又想起了我的毕业设计的答辩,想起了侯副院长那执着的眼神。

参观完他们的研发部门之后,我跟那个硬件部门的负责人说,那我回去考虑一下吧,其实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过来上班了,因为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笔记本电脑的导热管要研发这么多代出来,尽管临走的时候,那个高挑的美女助理还向我抛来了几个媚眼,但是我依然不为所动。我这个人有个原则,如果有个事情想不通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去干的,这就像学习一样,如果你不理解一个知识点,你是学不进去的,或者你学到的只是皮毛,考试永远考不了高分一样,更不要想着能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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