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家(1 / 2)

跟姜泰和白小文的一番对话，让周晨心情舒畅了不少，有一种抛下了重负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两人以及其他社会上的“朋友”接下来会不会继续来找他，但总归他是把想说的该说的都说清楚了，真要是不起作用的话，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上辈子活了四十多年的他成就是没有，但心性总归还是锻炼出来了。

快要到家的时候，周晨看到路边有个流动的理发摊子，忽然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理发师是个四十岁上下、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对方身上穿着白大褂，正在麻利地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剪着头。

周晨来到近前，礼貌地询问道：“大叔，您这儿理个发多少钱？”

那中年男人抬起头，下意识打量了周晨那头长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小伙子，你这发型我这儿理不了，你还是找个理发店吧。”

周晨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赶紧摆手道：“大叔，您误会了，我不是要做什么发型，就是想把这头长发给剪了，弄个大平头，这您总能理吧？”

“哦，这样啊，”理发大叔恍然道，“大平头那没问题，两块钱。”

周晨从衣兜里摸出张五块的纸币，递给理发大叔，笑着说道：“那我就排队了，钱先给您。”

“行嘞，你旁边先歇会儿，老爷子这儿一会儿就好，”理发大叔一边应着一边接过钱，从身上的挎包里掏了三块钱找给周晨，又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小伙子，你这一头长发留了不短时间吧？就这么剪了不觉得可惜？”

“不可惜，一点儿都不可惜，”周晨微笑摇头，轻声说道，“早就该剪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当周晨回到自己家小区的大门口时，他那一头“飘逸的秀发”已经变成了毫无特色却简单利落的大平头。

……

周晨家所住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小区，建造的年份可能要追溯到六七十年代，小区规模不大，一共只有大概十栋楼的样子，每一栋都是那种不带电梯的六层老式住宅楼。

小区没什么物业，只有一个看大门的老大爷，老大爷的存在感特别稀薄，总是待在门卫室里听着评书喝着茶，一般住户进出几乎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只是偶尔有特别面生的人出入时，老大爷才会从门卫室的窗户里探出头来问上几句。

而今天，换了发型的周晨就成了那个特别面生的人。

“小伙子，你是干嘛的？”老大爷眯着眼睛看向周晨，表情里带着些疑惑，似乎是觉得这年轻人有些眼熟，但却记不起到底是谁。

听到声音，正下意识把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两相对照的周晨收回了视线，转身看向问话的看门大爷，微笑道：“王爷爷，您不认识我啦？”

看门大爷脸上的疑惑更浓了些：“抱歉啊小伙子，我真的认不出来，而且，我姓汪，不姓王。”

周晨暗自汗了一下，一边鄙视着自己的记忆力，一边讪笑道：“呃，那是我记岔了，不好意思汪爷爷，我是周晨，六号楼二单元老周家的儿子，您有印象么？”

见看门大爷还是一头雾水，他只好又用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就是留长头发的那个，记得么？”

“哦哦，是你呀！”汪大爷这才终于对上了号，随即指了指周晨的脑袋，有些惊讶地问道，“理发了？”

“嗯，理发了，以前那头发不太像样。”周晨点着头，含笑说道。

“是不像样！哪有男孩子留那种头的，跟小姑娘似的，简直乱来嘛！”汪大爷耿直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又仔细看了看周晨的新发型，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现在这样好看，有精神，年轻人就该这样！”

“您说得太对了，早跟您请教请教就好了！”周晨也没觉得尴尬，笑着恭维了对方一句。

好话谁都爱听，周晨的恭维让汪大爷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顺便对周晨的好感度也提升了不少。

又随便聊了几句，他跟汪大爷道了别：“那您先忙着，我回家了。”

“嗯嗯，赶紧回吧，这大热天的。”汪大爷点头，看着周晨转身朝小区内走去，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他回忆起以前那个一头长发、流里流气，三天两头半夜回家，跟自己说话时从来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小混混，对比刚刚离开的这个小伙子简直判若两人，心中不由感叹了一句：人都是会成长的啊！

……

六号楼，二单元，四楼。

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外，周晨轻呼了口气，掏出钥匙，插进锁眼。

心情上的异样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前世他在父母走后便卖掉了这所房子，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站在这里，颇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当然，真要论起来，重生的他的确是跟以前隔了一世，倒也不算是什么错觉。

周晨无声地笑了笑，轻轻拧动了手上的钥匙。

嘎吱！

房门打开，周晨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了那间不大的客厅。

脚下是水磨石铺成的灰色地板， 四周是上白下绿的简朴墙面，套着碎花沙发套的三人沙发靠墙放着，沙发对面则是一台摆在米黄色柜子上的二十一寸熊猫牌“大彩电”，吃饭的圆桌折叠着靠在客厅的另一面墙边，旁边还竖着几把配套的折凳……

回来了，那感觉都回来了！

周晨站在客厅中央，四下环顾了一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来回踱了两步，又在沙发上坐了坐，随即起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米黄色房门上是老式的球状把手，周晨伸手拧了拧，却没有拧动，显然是上了锁的。

这让他有些诧异，但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了是怎么回事。

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这个阶段，他与父母的关系颇为紧张，连带着也很排斥父母进入自己的房间，“侵犯”自己的隐私，于是无论在房间里还是外出时，他都会把房间门锁上。

当然后来他知道，其实父母一直是有他那扇门的备用钥匙的，只不过从来没有用过罢了。

周晨自嘲一笑，从兜里的钥匙串上捡出了一把黄铜色的小钥匙，打开了房门。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让人一言难尽的卧室。

目光缓缓扫过随意散落在床铺、椅背甚至地板上的各种杂物和垃圾，周晨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自己每天生活的地方，换成是现在，这房间让他多待一秒都是种煎熬。

得了，什么也别说，先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