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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浩见了，便欲下来，却被姜三拦住。
“姜浩坐好，别下来！你什么也做不了！”
姜浩看了一眼姜三，顿住。稍片刻后，便从另一边下了骡子。
姜三见了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去阻止。
等姜浩来到老妇跟前，老妇已是进气多出气少。抬头看了一圈，四周的乞人均是远远避开，生怕扯上关系。
姜浩沉默，乡间甚少有医馆，等找到大夫也只怕是……
渐渐地，老妇的呼吸停止。姜浩抬头看了看架马四人远去的方向，心中却是感到荒谬。
一旁的姜三，蹲下将老妇背起，姜浩见了连忙帮忙。
一路无言地走进树林，找了个洼地，将老人放了进去。
捡了根稍粗的木枝，掘起泥土将老妇掩埋。
等埋好后，一旁的姜三拍了拍姜浩的肩膀，说：“回去吧，回书院去，好好读书！”
姜浩沉默着点头。
长林书院是一个很怪异的书院。
这个书院从来不接受士族和富商的捐赠，招生条件也更是别具一格。
所有想就读的学子必须先入学一年，一年后书院会根据学子的表现来评判是否留下。
而留下的学子更是有专门管戒律的先生监督，其中寻花问柳者……阿谀奉承者……无心上进者……品行不端者……如此种种一经查实，无论是何身份，尽皆逐出书院。
尽管如此，但依旧有着数不清的学子想挤进来。无他，只因长林书院的山长是大炎国当今天子的老师。
长林书院。
一间厅堂内，姜浩站在堂下，上首端坐着一个有些虚弱的长衫男子。
长衫男子是姜浩的主课先生，姓沈，名长儒，字旭升。
“咳咳……再过两个月就是秋闱。姜浩，你既已有志科举，那便需要多做一些这方面的准备。”沈长儒端坐在座椅上，对着堂下站立的姜浩说道。
“平日便多来我这里做些试题，我来为你指正。”
“谢先生！”姜浩闻言，躬身施了一礼。
沈长儒点了点头，转而询问：“三道长如今可还在观内？”
“师父昨日已经外出，三日后回来。”
“如此便好，小女过几个月便会及笄，我想向仙师去求一张平安符。”沈长儒摸了摸呈八字的胡须，颔首道：“到时你也一起吧。”
姜浩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便向沈长儒请教：
“先生，《孟子》中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孟子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这一篇，浩有些疑惑想请教先生！”
“你想说什么？”沈长儒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浩。
“浩，在回书院的路上看到了大量的灾民，他们衣衫褴褛、脸色麻木地走着……看到他们甚至为了田地里的青蛙都能打起来……也看到了被护卫起来的富贾，他们坐在马车，也看到了……浩，在想……”
姜浩头微微摇着，一对横眉紧紧皱起，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自己脑海的思绪犹如一团浆糊一般纠缠在一起，理不出丝毫清晰的想法。
“你参加科举做官是为了什么？”沈长儒问。
“浩不知，先生是知道的。浩是在师父和嫂嫂的照料下长大，或许我本该在那姜家村里打猎种田，为师父和嫂嫂养老相伴；或许也会跟着师父一样一生修道。”
“之所以读起书来，也只是因隔壁十里外的陈家村出了一个八岁便高中解元的神童。嫂嫂知道后，便起了让我也读书的心思，师父对此也并未反对。”
“如今细细思来，读书之后也只有科举做官一条出路了，所以我便志于科举。”
“那你认为做官是为了什么？”沈长儒看着少年，又出声问。
姜浩低头思付，片刻后回复：“为民！”
沈长儒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却又是错误的，或许这问题本身并没有答案。”
“天子于百官之中选取、任命宰执，宰执辅佐天子治理天下，这可是为民？官员依照地方制定政令，这可是为民？”
姜浩听着，也是陷入沉思。
“可若是官……”沈长儒说到最后，却是并未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答案需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思考。”
“你……咳咳……只需做好自己便已是足够。现在的你，也只是一介书生罢了。”
“想要有所作为，也只能等你当上官员再说。”
“你现在要做的，也唯有专心准备科举。”
说到这里，沈长儒顿了片刻，张嘴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扣……扣”的敲门声。
往外一看， 只见敞开着的门口，正站着一个身形削瘦的黑衣男子，看起来给人一种消沉之感。
“请进！”
得到沈长儒的允许后，男子便走了进来。
此人姜浩认得，男子名叫徐简周，字存厚，任书院监督学子戒律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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