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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元年，九月。
浓雾遮天蔽日，伸手难见五指，亦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辆普通马车在浓雾中疾驰，依稀可以听到来自后方的惨烈哀号，犹如无间地狱一般。
马车内，宣宗皇帝脸色惨白地躺在车厢内，早已经没有了出征时的意气风发。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正是宣宗的体己人——大内总管王恩。
“圣上，您可要撑住啊。”
“只要您还在，大梁就有主心骨，就不会有问题。”
“鞑靼人不过宵小，也就逞一时之强。”
宣宗皇帝脸色阴沉，咬牙切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是在咒骂鞑靼人，又或者咒骂天气。
突然他神采奕奕，面容狰狞，咬着牙愤恨骂道：“不，都怪西凉，都是西凉坏了我大梁的气运。”
“朕悔不当初，早知就应该灭了西凉的妖孽。”
王恩：........
王恩被宣宗突如其来地咒骂给吓了一跳。
他面皮微微抽搐，心情格外复杂。
西凉？
这难道不是圣上您一手造成。
说什么在大梁境内无须探马，撤了所有的外哨。
又说您御驾亲征，须得让帝国子民知晓您的英勇，让鞑靼人知道您的威名，把您的营帐弄得又高大，又奢华。
还施以术法，让营帐变得金光耀耀，宛若骄阳照耀四方，让天下人共鉴。
这也就罢了，大营驻扎的时候不听众将劝阻，非要选择无险可守的开阔之地，还说这里是大梁境内，鞑靼人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须得是这种平台开阔的地方才能彰显您的神武。
当然，理论上如果鞑靼人不出现在大梁境内都没有问题。
可现实容不得如果啊。
再者，鞑靼人突然杀来，您但凡勇敢一点，果断一点，击鼓鸣金收拢军队，想来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
毕竟咱们的大军远远超过鞑靼人。
可您呐，听到鞑靼人杀来，又听外面哀号连连，也不询问外面战况如何，更不询问损失几何。
直接扔下刚刚还温存的宠妃，孤身抢了马车就跑。
如今大军群龙无首，皇帝失踪，哪里还能不崩溃。
至于其他的小问题也就不说了。
但凡您那么多选择走错一步，咱们也不至于落得这番境地。
王恩满心吐槽，但面对宣宗皇帝的愤怒，却也只能尴尬陪笑，应和道：“正是，都是西凉妖孽坏了我大梁的气运，该杀。”
宣宗皇帝双眼赤红，恨不得灭了西凉以解心头之恨。
都怪西凉妖人。
是的，都是西凉妖人的错。
如果不是西凉妖人坏了我大梁气运，何至于让朕落得这般境地。
何至于让朕的数十万大军不战而溃。
宣帝越想越感觉是这个道理，朕绝不可能有错，朕是天子，如何能错，错的必然是文武百官，错的必然是那妖人。
他越想越恨，咬牙切齿道：“王恩，你去传朕旨意，让董祖即刻前往西凉，诛灭妖孽。”
“这是董祖欠我大梁的。”
“去，快去。”
宣宗说着，愤恨地一脚踹在王恩的屁股上，直踹得王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倒不是他不想让董祖出手解围，实在是董祖和大梁有约定，会帮大梁做一件事，但绝不干涉大梁和其他国家的战争，也不干涉大梁皇室内部纷争。
王恩不敢抱怨，赶忙应道：“喏，喏，奴婢这就去。”
他说着，翻身下了马车。
少了个人，马车又轻快了很多，速度明显提了起来。
因为走得比较匆忙，宣宗皇帝没有时间动用御驾，而是挑选了一辆相对好一些，由两匹老马拉的小型马车。
虽不如御驾舒服，但跑起来更快！
最重要的是不显眼。
宣宗皇帝可不傻，大军已破，也不知道鞑靼人有多少，别说御驾，但凡奢华些的马车必然是鞑靼人的首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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