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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老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眼下对自己行礼的女子,这一幕他从未奢想过,片刻,才再次确认:“天女,您真的要…提亲?”

说实话,韦老其实是佩服盛海棠的勇气的,想她一个四千年前的古代女子,竟然有现代女子的觉悟和果敢,虽说为了古卷有勉强的成分在,但要这般纡尊降贵亲自开口也实属不容易啊!

海棠羞红了一张脸,可她竭力使场面看上去正常,但她知道、韦老也知道,真说出口了尴尬还是弥漫了整个屋子。

“是的,我向您提亲,请您让我和韦瑀成亲。”海棠坚定无比地回答他。

她如此诚心实意,从情理上讲,韦老觉得他应该立刻爽快的答应她的请求,可是一想到成亲的另一方,他又犹豫了,他是韦氏的族长,照理说他可以做族内任何人的主,可是韦瑀他……韦老隐隐觉得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的好。

“天女,您折煞我了。瑀儿他……”韦老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更能准确地表达他的为难。

海棠更羞,说:“我明白,还是要问问看韦瑀的意思。不过,韦宗,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得不这么做。”

韦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她的目的很精确,他非常清楚这点。古卷必须要打开,这是她重现于世的意义,也是他韦氏存在的意义!现如今的关键在于韦瑀,只要他点头,他韦氏千年来的使命就到达一个终点、另一个起点,韦瑀身为韦氏族人,他的身份又不相同,他更应该担起这份责任,带领韦氏走向另一个领域……想到此,韦老突然热血奔涌,在他有生之年,他多想看到那一幕啊!

尽管他二人达成了意见一致,海棠也十分清楚明白,韦瑀不可能轻易妥协的,面对这个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男人,海棠时常感到纠结,他既是千年前和自己有婚约的东瑀,又是如今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韦瑀,她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面对他,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他只是打开古卷的一颗棋子而已,他的作用也仅限于此。

海棠决定,由韦老先去向韦瑀提成亲的事。

从大奎山回来好几天了,这段时间韦瑀都一个人待着,韦琮一直在闭门调息,他去看过两回,才发现他伤得不轻,要想痊愈怕也要花上十天半月才得行,自然,这期间发生任何天大的事情想必他都爱莫能助了。

他们被特许在山上祠堂养伤,说是特许,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份特许是特定指的韦琮,韦瑀从小到大在祠堂肆意玩耍从没被局限过,何来“特许”呢?韦老主动提让韦琮在山上养伤,如若换作平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其中的原因都心知肚明,这次寻卷韦琮的功劳不可抹灭,身为族长,是需要做到恩威并施的。

盛海棠的“海棠居”韦瑀从未踏足过,这几日也安宁得紧,想来她也在休养当中吧。连日来,韦瑀有了闲暇时间好好思考整件事,他觉得自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他不知道接下来盛海棠和韦老的打算、以后又该是怎么样,他想了解,特别急切,他第一次有了为家族思考的想法,所以他想付诸于行动,可是,他发现盛海棠他见不着,韦老也躲躲闪闪欲语还休,这难免有些打击他的热情,搞得他心神不宁胡思乱想。

他趴在窗上,一朵海棠花瓣随风落在他面前,他怔怔地看着它出神。

“瑀少爷,族长请你去一趟。”满叔隔着门唤他。

韦瑀突然来了精神,立马应道:“好,我马上就去。”

还没等满叔走远,韦瑀已经出门紧随其后了。

等韦瑀跨进祠堂正堂的大门,才发觉气氛异常。

韦老正襟危坐,早已等候他多时。

“爷爷。”韦瑀眼睛乱瞟,试图可以提前窥探真相。

韦老挪了挪拐,说:“坐。”

人带到满叔就自动退下了,所有的仆人伺候完也都自觉退了,偌大的正堂就剩祖孙二人,看这架势,今天要谈的事情势必非同小可。

半盏茶的功夫,韦老似下定了决心,他从容不急地开口问:“瑀儿,你今年多大了?”

韦瑀觉得他问话问得奇怪,答:“二十五。爷爷,你怎么了?”

韦老摆手表示他无碍,接着说:“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你该结婚了。”

韦瑀从座位上“腾”地站起,嗓门儿不自觉的提高:“爷爷,你在胡说什么呀?”莫名的,怎会又提起婚事?

他激动,韦老反而很淡定,虽也料到他会反对,但经过几天的心理斗争韦老也理顺了整件事,决定慢慢说服他。

韦老平静地说:“爷爷老了,只希望看到你成家立业,为韦氏开枝散叶,你说你要自由,我阻拦你,是为了整个家族、也为了你好,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同意给你自由……”

韦瑀惊喜:“真的?爷爷你真的……”

韦老招手阻止他,继续说:“要自由可以,但不是现在,必须等到你结婚后。”

韦瑀脸上的光黯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他定定地看着正座上的老人,失望地问:“爷爷,你是在拿我的婚事和我做交易?”

韦老略惊,他不想把事情理得这么直白,毕竟他们俩是至亲至爱的祖孙,但事实又确实如此,容不得人狡辩。

韦老试图转圜:“瑀儿,你身为韦氏嫡孙,总归是要结婚的啊,早结晚结都是结,现在有合适的为什么……”

韦瑀抢白:“合适的?谁?盛海棠?!”

韦老更惊,他竟然猜到了!

从他的表情韦瑀知道了答案,他的心反倒瞬间平静了,淡淡地说:“果然是她。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韦瑀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他不想自己心中所想变成真的事实,一切都是他的猜测,此刻他渴望得到准确的答案!

此时此刻,韦老也不打算瞒他了,说:“瑀儿,你和天女天定姻缘,事关古卷,你要为大局着想,万不可任性妄为啊。”

韦瑀原地打转,脸通红,简直要气疯了。他从小到大没经受过类似任人摆布的事情,现在不知怎么了,他所有的人生大事原来都是可以轻易被人左右的,这让他觉得很气馁,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好不容易情绪稍微缓和,韦瑀试图平心静气地对话:“爷爷,我不知道什么‘天定姻缘’,我也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毁掉我的人生,对,您从小就对我说韦氏的责任和天命,但那又如何?都四千年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下执念回归正常呢?还有那盛海棠,她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她就不能安安生生过完这一辈子吗?她那个朝代已经覆灭了,不管有什么恩怨情仇,都已经随着那个朝代的消亡一起被历史埋葬了,再作什么都是枉然,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韦老:“瑀儿,天女虽是天女,但她毕竟是一介小女子,不管她有多大能耐、放在过去还是现在,她总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抛开我们韦氏的责任,就看在她孤零零小女子的身份,你也该多予以照顾不是吗?况且你和她……前世今生,都是纠缠不清的。”

韦瑀疑惑:“什么前世今生?”

韦老自知失言,但他也确实想一吐为快,他也不想看到他最爱的孙儿一直在蒙蔽的痛苦中受折磨,韦瑀平时看似不靠谱,但他相信他能坦然面对,并用自己的智慧解决这些问题,他培养了他二十五年,他有足够的自信!

韦老示意他坐下好好谈话,说:“瑀儿,爷爷一直想竭尽所能的为你遮风挡雨,哪怕多一天多一小时我都甘愿。你和海棠,的确是注定的姻缘,你的前世是巴人族的东瑀殿下,与她有婚约盟誓,古卷也需要你助力才能开启,这是你的宿命。”

韦瑀“腾”地又站起来,片刻,又坐下,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离奇,和盛海棠还有这般渊源。

见他没有特别大的反应,韦老继续说:“复兴巴人也是你的使命啊,瑀儿,当年巴人族被风羿欺辱灭族,你有责任替全族人讨回公道的。”

静默稍许,韦瑀理智尚在,不想顺着他的思想思考下去,辩道:“可我现在是韦瑀,不是东瑀……以后也只能是韦瑀!”

韦老苦兮兮说:“瑀儿,你怎么这么任性!”

韦瑀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完了,心如刀绞,什么理想,什么追求,随着身世的曝露都成了泡影。他不能坦然接受这样的改变,如同他接受不了盛海棠成为自己的妻子一样,突然,他想起曾经和韦琮的一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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